一晃夜幕滑下,墨色染黑了整片天空,唯留下的那點點罅隙,成為了那閃閃發亮的星星。
枕邊的人剛睡下不久,陷入了沉睡中。白天一直在睡的宿四卻在夜幕時分的黑暗中突然睜開了眼睛。難得梳洗打扮了一番,宿四正襟危坐地在宮殿正宮坐著,點了一個微弱的宮燈,便靜默沉思。
不知道那個傢伙,有沒有明白她真正的深意。
如果來了,那說明孺子可教也,沒來的話,她該睡覺去了。
相比宿四的悠閒,凝思的神思就有些令人深究了。不但沒有一絲睡意,而且有些焦急不安地在大殿內逛來逛去,幾乎晃得宿四眼花。不時地到門口眺望遠方,像在張望自己遠在天涯的戀人一般。宿四也沒有制止她,既然她已經選擇讓自己的心陷落下去,那麼,她尊重她的選擇。必要的時候會幫她,可是感情的事,還是要靠自己主動去爭取。
三更的鑼剛剛敲響的時候,宿四起身,打了個哈欠,準備離去。她向來是準時之人,定不可能多等一分鐘的。
凝思看她要走,有些急了,幾乎想拉住她讓她先別走了。
「小姐,蘇大人很快就會來了,你在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凝思懇求道。
宿四一邊往內殿走去,一邊道:「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就快來了。我困了,該睡覺了。」
凝思正要跑過去拉住小姐死纏爛打拖延時間的時候,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個極其狼狽,幾乎是逃命而來的人影。
「先別走,我來了。」黑影低著頭,艱難道。
宿四愣愣地看著眼前氣喘吁吁,身上的衣服彷彿被利器所割,幾乎變成一片一片的碎步一般的蘇曄。
驚愕了萬分,只能吶吶道:「你這身衣服是故意這樣做了趕流行的嗎?」
聽完她的這話,幾乎九死一生的蘇曄氣得差點吐血。
蘇曄勉強抬起頭來,咬牙切齒道:「我看上去像在趕流行嗎?我是被人追殺!」
宿四依然有些呆愣,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既然來了,不是開好後門給你了嗎?怎麼從前門進來了。還是你根本就沒猜出來?」宿四淡淡道。
蘇曄臉色更沉了,「拜你所賜,我從後門進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禁衛軍看到了,把我當做刺客追殺,要不是我激靈,早就死了幾次了!」
今日宿四想了怎麼考驗他,卻忘了想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這裡是皇宮,不是普通的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特別是在晚上,被發現之後更是有理都說不清了。所以蘇曄來這裡看似簡單,其實不然,很難,皇宮的各個關卡都很嚴格,如果不是他從小偷偷學過武,剛剛真的被剮成碎片了。和這破損的衣服一樣。
宿四哦了一聲,又打量了一下他的長衫,依然隱隱露出衣服下的白皙膚色,若隱若現,一旁的凝思看得有些癡,俏臉微紅。
宿四看了凝思一眼,吩咐道:「凝思,你不是剛剛做了一件男衫嗎?還不快去拿來給蘇大人換下身上的破衣嗎?」
凝思雖然被她一說她做了男子的衣服,臉色大窘,但是還是領命而去了。
在蘇曄說了不一會兒,宮外果然響起了禁衛軍在喊「抓刺客」的聲音。那群人的老大上次在她的宮中吃過虧,被她罵過,想必這次定不敢來驚擾她和皇帝的美夢了。
只可惜這一次,是皇帝的美夢,不是她的。
宿四冷眼看著他的窘樣,淡淡道:「沒想到,你的木魚疙瘩腦袋也會開竅。本宮竟然等到了你。」
蘇曄目光微沉,良久,才喃喃道:「如果不是父親有心提點,想必我到此刻還蒙在鼓裡,不可能按時來赴約的。」
宿四瞭然地笑,「不愧為當然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
蘇曄想到今日老父所托,如果他能破解,並且順利進宮準時赴約之後的話,父親讓他做一件事。
想罷,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蘇曄還是咬咬牙,突然走到宿四面前,直直地跪下,朗恭敬萬分道:「請娘娘收蘇曄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