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皇后 第1卷 第四十五章 明誓
    「娘娘,不能隨意下床……」

    我趿著繡鞋,自顧自地向前挪著步子,根本沒把脂雲的存在當回事。誰叫這小妮子一連半個月都沒來我身邊涅,合著她的病比我的傷勢還嚴重?

    「娘娘,你就不能聽雲姑娘一句話嗎?」在我體力不支差點摔到地上的時候,瀟真的大手迅速接住了我。

    我重新立好身子,白了眼本朝這位最不聽話的都水監,懶洋洋地道:「我這宮裡還有聽話的嗎?」

    瀟真臉一白,不好多說,摻著我坐在窗前。

    是時,脂雲也取來絨衣披在我肩上。

    「娘娘,脂雲知錯,不過……」丫頭咬了咬嘴唇,「請娘娘相信脂雲不是見利忘義,賣主求榮的人。」

    我覷見小丫頭眼裡閃過的淚,心頭也隨之緊了一把。

    「小丫頭,我不是怪你沒有侍候好我,而是……當日我醒來時很想看到你在我身邊。」我把雙腳盤到紅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紛落的櫻花,「脂雲,我在這裡沒有親人。祁昊是我的丈夫,可他也是幾百個女人的丈夫。你,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只是我一個人的。」

    「娘娘!」

    我聽到屋子裡傳來兩個不同的聲音。斂回眸,微笑著看向瀟真和脂雲。

    「我這娘娘是不是很自私啊?」

    脂雲的淚,珍珠般地灑到地上。

    而瀟真清朗的臉,微怔片刻之後便暈開了秋陽般的笑,並不耀眼卻暖暖洋洋。

    陽光下,他二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

    我突然有了個極妙的想法,讓瀟真取脂雲為妻。這樣出眾的男子配得上我家脂雲,而且一旦嫁出宮外,脂雲也就可以不用再攪進一場即來的風暴。

    於是乎,笑意在我臉上加重,重得瀟真與脂雲都以為我中了邪。

    「娘娘,您沒事吧。」小丫頭擦了擦淚,伸手探探我的額頭。

    「我沒事。」我一臉嘻笑地拉過脂雲的小手,「丫頭,你看看瀟大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脂雲看看我又轉頭看看瀟真。

    「嘿,跟我裝傻了吧。姐是想讓你嫁到瀟家做太太,你看……」

    「不行!」

    他奶奶的。

    瀟真一聲大喝嚇得我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來。這一驚正好扭到了腰,疼得我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你他媽吃了火藥啊,叫這麼大聲!」我捂著腰讓脂雲將我扶了起來,指著瀟真的鼻子罵道:「本宮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難道咱妹子還配不上你這酸秀才了?」

    「娘娘。」脂雲攙著我,輕輕拉了拉我的手。

    轉頭,瞧見她一臉晚霞般的色彩。

    「丫頭如果你不反對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了。」我瞪了一眼瀟真,扶著脂雲的手回到床上。

    「去找點藥酒過來給我擦擦。」我差走了脂雲,轉而向木雞一般愣在原地的瀟真叫道。

    「給不出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這門親就定下了。」

    他轉身,含恨的眼死死定在我臉上:「臣許過諾,終生不取!」

    我詫異地眨了眨眼,耍賴道:「這不算理由。」

    「娘娘!」

    瀟真急了,一步跨到我跟前,如果不是看我有傷在身的話,我看他這樣會一把將我提起來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笑道:「瀟大人年輕有為,風雅俊儒,這樣大好的青春年華怎能說終生不取呢。你瞧瞧你家皇上,年級輕輕就妻妾成群了,這一點你真該學學他啊。再說了咱家脂雲品行賢淑,相貌也是少有人能比得上的,如果你是在意她做過宮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

    「娘娘,臣清楚你的意思。」瀟真還是這麼不懂事地打斷了我的話,「你想讓脂雲離開皇宮可以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得讓她嫁給微臣。而且,就算臣奉旨成了婚,但我也給不了雲姑娘幸福。」

    「我……你……」看著瀟真黯淡的眼神,由他的話中我大概猜出了這小子的心思。

    收起頑烈的性子,我認真起來。

    「瀟真,我現在的處境非常的難堪,若要保住這後位必定會有所犧牲的,可我不想讓這場爭鬥傷害到我身邊的人。眼下我還沒有一個可行的計劃,所以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讓你們都離開這裡。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一次,他們要的不僅是我的後位,還有……廟堂之上的王位!」

    很少把心中不確定的想法說出來的我,這次也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對於一個你還不信任的人來說,你應該先把他當作最相信的人來對待。」祁昊的聲音此時又在我耳邊響起。如今才發覺,潛移默化中,我在他那裡學到了好多東西。

    我從祁昊那裡學來了淡定,卻學不了他的運籌帷幄,胸有成竹。在社稷與政治面前我都顯得過余稚嫩,遠離含喜,送走脂雲,不讓人接觸我的錦華宮,這一切除了因為不想牽扯太多的人以外,也包含了我不敢信任任何人的原因。

    就這些天瞭解到的情況來看,本次之戰只是因為東海沿岸遭受了海匪。海匪侵擾東華沿海邊境的事常年不斷,東華士兵不擅海戰,因而才會年年向碧落僱用戰船、水師來防範海匪。所以,如此看來這一次是根本沒有必要讓皇帝親征的。

    由月天代行皇上的職責,這的確是祁昊下的旨意。不過,在此之前皇帝與裕王的關係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朝堂之上還有不少官員根本連裕王的真容都沒見到過。想來,讓這樣一個隱居深宮,德行能力都少有人知的王爺來代行政事,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妥。

    再者,太后當日奪取我的權力也顯得太過迅速和絕決,我猜他們無非是想打閃電戰。一個快字,不僅說明了他們心急,也說明了他們沒有十全的把握。如果,可以這樣假設的話,那麼這場對決,我未必會輸。

    可是,我還沒想明白的是,這個對抗祁昊的集團倒底都有些什麼人,而且太后是祁昊的生母,她為什麼也會做出威脅親生兒子利益的事情。

    看來這些密點還得從那老太婆的身上查起。

    此時,脂雲已取來了藥酒。

    窗外的天不知何時變得烏雲滾滾,不一會兒,豆大的雨珠便劈頭蓋臉地砸向了地面。一道白光赫然將陰暗的天空撤開長長的口子,那一瞬,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轟鳴的雷聲如期而至,我強壓住心頭的恐懼對屋裡的兩人說:「瀟真帶著脂雲走,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若不走,你們便要有赴死的決心!」

    瀟真的嘴角掠過一抹輕笑,他不言,離開我重新回到他工作的桌台前。

    看來這人的倔強與我也不相上下。

    我無奈一笑,轉而想到脂雲再曉以一番大義時,卻意外地看到小丫頭脫掉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一具傷痕纍纍的身軀。

    「這是……」我驚訝地看著脂雲身上的傷。

    「這是為娘娘采金絲雪蓮留下的傷。」小丫頭靈動的眼中透出堅定的神色,「脂雲承認,娘娘比起後宮各主來說,你的容貌,脾性,才情都與皇后這個詞不相配。你是奴婢遇到過最沒有德行的一個女人,講粗話,賭錢,可以不把皇上放在眼裡,而且根本不懂如何與奴才們相處。」

    「我……有這麼……濫?」我抽了抽眼角,看脂雲合上衣衫。

    「娘娘,如果您死了,這皇宮裡便也可以正常了。」小丫頭從容地繫上最後一顆紐扣,對我說:「我是這麼勸自己的。因為要侍候一個時而聰慧過人,時而傻里傻氣的主子真的很累。然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了,明明那麼想你離開皇上,可還是為了你在不周山頂等了三天三夜。當我拿著雪蓮下到山腳的時候,我見到了皇上憔悴的身影。」

    脂雲低下頭看著我,「娘娘,我喜歡他,所以你就把脂雲的留下當作是愛屋及烏吧。奴婢為了能常見到他是不可能離你而去的。」

    屋外的雷雨聲襯得屋裡格外的安靜,瀟真在案前書寫著什麼,彷彿根本沒聽到我們談話一般。脂雲一改羞澀的容顏,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著我。

    「既然如此,你們就留下吧。」我說完這句便倒入床上盍眼睡去。

    一顆由心窩淌出的淚,滾燙得不敢觸摸。

    脂雲想告訴我的,其實只是她那顆對我毫無保留的心。

    我,風靈,何德何能擁有這樣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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