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種種猜測,假定與否認之後,我才逐漸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一個叫做東華的,且沒有任何歷史記載過的國家。
幸運的是,這個地方殺了人不算犯法而且還能得到一整箱金銀珠寶。
還記得當天南王祁昊,看到真宗皇帝是被我這樣一個打扮古怪的女人所殺死時那種異樣、疑惑的眼光。不過,他算是個守信之人。因為,在他父親發起這場政變時就許過諾:不管什麼人,只要能取真宗性命者必定賞銀千兩。
於是,我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富婆。
祁昊每日忙著收拾殘局,而他身邊最得力的女將軍卻成了我的好朋友。
在歸好的幫助與照顧下,我受傷的腳日見好轉。時局穩定下來,我與歸好整日無所事事,便來了賭癮,上至文臣武將 ,下到太監宮女,只要是閒人都會被我倆拉來賭一場。東華國空置的宮殿一下成了賭坊,而我那一箱子金銀珠寶也在短短一月裡所剩無幾。
恐生計受困,在我的哭求下,歸好終於在祁昊那裡幫我尋得了個職務——內廷官女子。我問她這是做什麼的,辛不辛苦?她居然跟我說這個職務所做的事與宮女差不多,不同的是,官女子是隨時有可能成為皇帝床伴的女人,而宮女卻不行。所以,這算是對我的優待了。
當晚,我便冒死衝進祁昊的寢殿,本是想求他再給我換個職務,要不我就帶著餘下的財產走人。誰知一進門竟看到他與歸好,還有其他幾個女人在龍床上打得火熱。熱血倒流至頭頂,除了尷尬外,我不解的是歸好那麼喜歡祁昊,她又怎麼能忍受自己與其他女子一起分享這個男人?
本來以為我撞到這一幕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誰知道祁昊非但沒有責備我,而且還給我換了個御用筆貼仕的職務。他的理由很簡單:我會寫字,而且他根本就不想讓我與他的床沾上丁點關係。
這倒不錯,達成所願。寫寫畫畫總比做侍候人的宮女強多了。於是在祁昊的議事大廷——清明殿——的前殿便有了一張小小的條案,和一個整天都睡不醒的我。
做了這個比芝麻還小的官後,我發現祁昊算是個不錯的君王,做事雷厲風行,日理萬機,很少有時間回寢殿,幾乎都是在清明殿裡休憩。
嘿嘿,難怪那一晚有這麼多女人上他的床!不過,話說回來,就這點機率怎麼也讓我給撞上了呢?
然後,聽歸好說祁昊雖然接了王位但是他並不是想做皇帝的人,而且那晚在他床上的女人除了她,其餘幾個都被祁昊賜嫁給了前朝歸降的大臣,並且她知道祁昊對她的喜好算不上是愛情。我無心瞭解這些古人的情感恩怨,最多也就是想得過且過的在這個地方混日子。可要命的是我長了一副多事的心和一張多話的嘴。每每聽到歸好在我耳邊嘮叨要如何才能得到祁昊的歡心時,我都會管不住自己向她提供些建議。之後不管效果如何,我都能從歸好那裡得到點回報:比如頭上這只價值八百兩文銀的花鈿。
所以才有了明月潭之遊這樣一齣戲,本以為這次可能賺個盆滿缽滿的,誰知……哎,這年前頭想尋個溫保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小靈,小靈!」
突然頭頂降下來一個不太滿意的聲音,我抬頭正好看到祁昊微紅的眼眶和有些疲憊的眼睛。
「如果你再這樣心不在焉的話,朕就罰你去辛者庫做苦力!」
說著他向我扔下來一大堆的奏折。
辛者庫?那玩意好像是我沒事時與歸好討論,該怎樣處置前朝那些官宦們的妻眷而想到的辦法。
殺了她們,顯得本朝皇帝太不仁慈;放了她們,這些女人不僅不會感恩,說不定還能添油加醋地污蔑朝堂與這個新皇帝;讓她們去充軍妓,我是女人自然不會下這樣的黑手;所以,最後建議修個辛者庫,把她們都留下為皇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一來免得天下人說閒話,二來也算給了這些女人一處安生立命之所。
不過這個想法也就是跟歸好瞎聊了聊,沒想到今天能從祁昊的嘴裡說出來。
我動了動嘴皮,本想說點什麼,但思忖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反到是祁昊搶先一步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回皇上,奴才沒有想說什麼。」
說完我收拾起面前零亂的奏折,餘光中瞥見祁昊輕視地笑了笑。
說實話,他這人長得是不錯,就是十分地看不慣他這種笑法,好像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感覺,不是讓人心生敬愄,而是讓人覺得厭惡。
「把這些整理好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我看看天色已經很暗了,而歸好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反正她早習慣了我這樣神遊的狀態。
我朝祁昊點了點頭,隨口問了句:「皇上今晚還要住在清明殿嗎?」
不想這句話竟如導線點燃了祁昊這只炮炸,他轉身跨過來揪住我的衣領,那種冷烈的目光注視著我如同注視著他所不恥的敵人一般。
「你如果不是活膩味了,朕的事情,以後就少插嘴。」說完他扔下我,臨走時回頭又補上一句:「還有,以後不要再在朕與歸將軍面前耍這些小聰明!」
心有餘忌地在殿前愣了半天。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管你娘的!
一氣之下,留下這些奏折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好金銀細軟,小姐我不幹了。心頭一亮與其天天在這裡忍受些無名的怨氣,不如腳底抹油現在就走。天下這麼大,我就不信沒有個地方比這兒好混。
剛剛走到門口,桃木窗外便傳來幾下清脆的敲擊聲。
這是小太監李生來找我時的暗號。不管他吧,這小子肯定是知道我在屋裡他才來的,如果不去他一定不會罷休;理他吧,今晚多半是逃不掉了。不如先去看看他要做什麼,再藉故開溜。
打算好後,我輕輕打開了窗。
「小靈,我的姑奶奶,怎麼現在才過來。」說完他四下瞅瞅,迅速翻身進了屋。
我暗自歎了口氣,本想快點打發他走的,但現在這架勢怕是行不通了。
「小李公公,大半夜地來我這兒不會只是想討口水喝吧?」
聽我這麼說,李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小李子忘了靈丫頭是皇帝和歸將軍身邊的紅人了。」他陰一句陽一句地嘲諷著我,以為我是在怪他擅自用了我的茶具。
「小李公公誤會了。」我陪笑著倒了杯清茶遞給他,「靈兒真是不會說話,剛剛才觸了龍顏,現在又惹得太后娘娘跟前的紅人生氣。靈兒該罰,該罰!」
李生臉色好轉,一來聽到我在皇帝那邊出了紕漏,二來知道我對他還是有些敬意,所以心理平衡了不少。雖然我們都是奴才而且平日裡也稱兄道弟,但就那句老話說得好,同行是怨家,在宮裡做事人的也上這個道。
見我示弱,李生又回到之前和氣的態度上來,他指指座位讓我坐下。仍然不忘擺譜地說:「我就說靈兒是宮裡最識趣的人了,要不也不能天天在皇上身邊侍侯著呀。」他拈起指頭笑了笑,「這茶我也不喝了,我來是想請你辦件事。」
他媽的,這態度是請嗎?我忍了忍,同樣笑著問:「公公有何事,但說無妨,哪裡談得上個請字呢!」
「好,我就喜歡你這個丫頭。趕明兒,我一定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那我在這裡就先謝過小李公公了。」
他得意地揚了揚嘴角:「你應該聽說又要打仗了吧?」
莫非李生這時來是問我有關打仗的事?
也怪自已前些日子多嘴,我跟歸好說,目前本朝新王剛登基,正處於新舊朝堂交替的時期遲早還會有戰亂。歸好說不會,因為祁家這次發起的政變是順應民心的事情,只要南王祁昊做了皇帝天下就會太平起來。我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過餘地崇信祁昊,所以,我跟她講了以下幾種可能。
一是前朝餘黨肯定會糾結一些好事之徒反撲一把,不過這種反抗多是成不了氣候的,縱觀古今很少有記載前朝復僻成功的事例。
另一種就是祁家在新勢力上劃分不平衡,導致各地藩王為了各自的利益而發動戰爭,也許因為新朝堂根本無暇顧及他們,轉而各藩舉兵打下朝堂自己重新劃分勢力,這種事在歷史上也屢見不鮮。
最後一種就是東華周邊的國家,會在新朝建立之初趁虛而入,發動戰爭。
若是前者還好收拾,若遇到後面兩種情況應該是比較棘手的。看今天歸好與祁昊兩人的態度,我猜不出是哪種情況。歸好的無所謂,祁昊的緊張……
我猛地搖搖頭,突然覺得真的頭痛。
「靈丫頭沒聽說嗎?」李生倒是很意外,「整天呆在皇上身邊連這樣的消息都不知道,還怎麼做奴才?」
他只是習慣性的挖苦了一句,繼而又說:「跟你說吧,這次是前朝余堂厲承風部與西山平家窯的土匪勾結,短短幾十天裡已經成了支不可忽視的隊伍。他們公然挑釁,在不周山以南擊敗我朝守關之軍,說話間就要打到皇城來了。」
看李生的模樣,像是已經兵臨城下了一般驚慌。我不驚暗笑,還好是第一種可能。難怪歸好那麼的無所謂了,再想想祁昊的反應和他對我說的話,多半是責怪我在這個時間居然安排他們去不周山那邊遊玩。這麼說來也算是我的錯了,而且他也沒有太多的責罰。我不禁勸說自己:要不還是留下?
「不過,這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打仗你應該去找歸將軍啊。」我不解地看著李生。
「傻瓜,這次的戰爭將軍是不會去的,她那看得上這些殘兵游勇。」他狡黠一笑,讓我以為剛剛那種怯弱都是他裝出來的。
「那……」
「你知道李光甫是何人?」
「他不是前朝來降的老臣?」難道李生也與李光甫有關係。
「嗯,你個外來人知道的也不算少了。不過他還是我的親舅舅。」
果然如此。
「小李公公,靈兒愚頓不知道你的意思,還請你明示,這樣靈兒也不會為公公辦錯事啊。」我已經有些厭煩且沒有耐性了。
「好,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想讓你在皇上跟前為李光甫請個命,讓他去打這次仗。」
「我?李公公也太看起靈兒了,這樣的事讓李光甫上個奏折不就行了,幹嘛還得讓我去請命。再說他是前朝……」
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讓他去打這次仗不是要他打自己的故人嗎?一來他能下得了手嗎?二來要是朝廷與了他兵力,如果他與厲承風一起舉兵反攻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呀。
這個忙我不能幫。
不等我開口回絕,李生暗暗一笑:「這個忙你不幫也得幫!幫了,靈兒以後在宮裡便多了條出路,不幫……我現在就叫人進來拿你。」
他用眼瞥了瞥我放在床頭的包袱:「擅自離開皇宮也是死罪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