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應了趙子旭的話,墨梓在太陽快要下山時來到知府,一路奔波讓他疲憊不堪,還有心中懷揣的那份牽掛,惦念,以及化不開的相思之情,比起上次幕水城之行,多了幾番百轉的心思。
知府內的佈置,顯然讓墨梓大吃一驚,記得上次自己來時,極盡豪華糜爛,客廳擺放的都是景德鎮上好的陶瓷,桌椅則是百年杉木精心雕刻而成,還有故人的書畫,可謂一字千金,而這次客廳的桌椅都是普通之木製作,除了簡單的花紋再無其他修飾,代替書畫的是兩個比較大的匾額,上書勤政愛民、大公無私。杯盞也都換成普通陶瓷,似乎下人們的衣服都有些陳舊。墨梓瞇了瞇眼,看出端倪,這知府顯然是因為自己來府中而精心準備的,瞧那匾額細微之處還藏有木屑,肯定是雕刻匠人還未細細清掃就被抬到這。而座椅雖普通之木,可絲毫磨損都沒有,顯然之前不曾用過。
「上茶」趙子旭一面招呼墨梓入座,一面打量他的神色,可絲毫看不出什麼表情,難道自己佈置的有什麼遺漏之處?只好先開口「自從接雪姑娘來府內暫住後,下官一刻都沒耽誤就稟告給皇上,想必這次墨大人來也是為此事?實不相瞞,下官府內潛有妖孽還是雪姑娘和李道長驅除,若沒有他們,恐怕下官的小命也保不到現在。」
墨梓多喝了幾口茶,若不是心中牽掛她,恐怕明天中午才能到達,這一路他都沒睡好,幾乎日夜兼程,不是怕馬受不了,他一刻都不想停,而這知府還在喋喋不休的說這說那。墨梓放下茶杯,震出的聲響嚇住趙子旭,再也不敢多言。
「趙大人,墨梓這次奉命而來,也是想見見兩位姑娘,況且皇上還有話讓在下傳達,既然雪姑娘她們在您府中,您看?」
「下官這就差人去請」擦了一把冷汗,還以為剛才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他「管家,快去把兩位姑娘請過來。」
「在下謝過趙大人」墨梓起身行禮,卻被趙子旭扶住「墨侍衛這不是折煞下官嗎,下官區區一個知府,怎能讓您行如此大禮。」連皇上身邊的太監都沒有人敢得罪,更不用說皇上最器重的墨梓了。
「趙大人言重了,在下只不過是皇上身邊的一個侍衛而已,這禮節還是不能少的。」墨梓可不想落人把柄,況且這次的目的之一還是調查他。
「墨侍衛一路奔波辛苦,這禮節暫時免了。下官已經命人備好酒菜,等會兩位姑娘過來一起用餐,墨侍衛不會介意吧?」
「客隨主便,您怎麼安排都行。但之前我要單獨和這兩位姑娘說會話,還望知府大人您見諒。」
「墨侍衛也是身奉皇命,下官怎會介意」趙子旭一直討好著墨梓,心中卻暗暗焦急,已經使眼色給門口的小廝,讓他去看看管家怎麼還未回來。
因為趙延森的無理取鬧,睿煊才會帶煙兒暫時離開知府,趙子旭吩咐管家請兩位姑娘,可他卻差點弄砸,發現雪姑娘不在府內,朵兒姑娘哪肯去見什麼客人,一直要找雪姑娘,還好發現伺候雪姑娘的丫鬟才知道怎麼回事,二公子亦被下人抬回房間,派人請了大夫。朵兒欲出府尋找煙兒,只是管家跪地顫抖哀求,她才先隨他去見什麼宮中來的客人,本以為是皇上不放心她們派人來問候,卻不知皇上派來的竟是墨梓!
「墨侍衛」朵兒驚呼出口,為何眼前的他消瘦不少。本以為再也不能有機會見他,當日離開皇宮沒有給他留下片語也想斷了他的念,希望他能找到一位和他白首到老的女子一直伴他左右,而自己則一直陪煙兒,直到她成仙……
「朵兒?!」墨梓帶翻身旁的杯盞,叮噹碎地之聲清脆入耳,墨梓什麼都不顧,朵兒出現在他面前那刻,他想證實這到底是不是夢?!上前握住朵兒的手生怕她再次消失,朵兒,你可知我日日夜夜思念的都是你,你可知你離開的狠心,離開的不著痕跡給自己又有多少打擊?甚至隻字片語都不曾留,難道看不出自己對你的情,對你的意嗎?為什麼要避著我,難道你還有其他喜歡的男子?
趙子旭的手還停在半空,本想給他介紹卻沒想到他們都認識,而且瞧這摸樣好像還很親近。他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退出去,留這一片空閒給他們……
「真的是你」墨梓的手輕輕摩挲著朵兒的臉龐,朵兒也消瘦不少,傳來的溫熱讓他的心漸漸寧靜下來,輕輕問道「當日離開隻言片語都不曾留,這是為什麼?難道在你心中從來沒有我的影子嗎?」
朵兒抬頭望進他的眼睛,湖水的漣漪直拍她的心房,這是自己上世傾其所有而愛的男子,這是自己一直希望他能幸福的男子,只是雖然你是他的投胎,可你不再有他的記憶,理應是失憶的人,為何偏偏這世戀上的又是自己?朵兒苦笑,手緊緊環上他的腰,就一次,請允許我放縱,因為自己好累。
見朵兒並沒有解釋,而是緊緊環住他的腰,或許有時肢體語言更勝過真正的語言,墨梓感動的把朵兒擁入懷中,汲取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甜甜的,終於不再是夢,有她依偎在自己懷中。
只是再小心翼翼捧起朵兒的小臉時,卻已淚眼朦朧,墨梓手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扶她坐下,掏出手絹給她擦淚「朵兒,到底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們嗎?對了,雪姑娘呢?」剛才看見朵兒後,他的整個世界只剩她,現在見她哭泣,才猛然想到煙兒,難道她發生什麼事,朵兒才會如此嗎?
「煙兒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怎麼辦?」靠上墨梓的胸膛,似一處避風的港灣,連日來的緊張終於得到一點鬆弛,前些日子給煙兒看病的大夫都搖頭哭笑,愛莫能助。她一直堅強著不留一滴淚,可看見墨梓後卻再也控制不住,她也需要有人安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