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從來沒有說過你一直愛著他。」司馬溶悲哀的說,「我原以為你一直愛著的是我,而不是皇叔。」
叢意兒微微頓了一下,輕輕的說:「或許,有些事情說不清真假,或許曾經有個女孩子用她所有的生命愛著你,只是你不曾珍惜,在醉花樓遇到逸軒開始,他的眼神就讓我知道了我的心為誰跳動。他,是我守護者,微笑著守護著我,只有他在,我的心才會安穩。」
司馬溶無助的笑了笑,輕聲說:「是我愚笨,沒有想到過,那一次的相遇其實就是我一手成全的,彷彿就在那個時候,我無意中讓你們相遇相知相愛,我竟然忽略,一直那麼驕傲的皇叔,怎麼有那麼好的心情去處罰一個根本不被他注意的女子,一個叢意兒什麼時候可以讓那麼自信成熟,那麼聰明絕頂的皇叔生出一個又一個『懲罰』的主意,原因只有一個,那一眼,他愛上了你!」
叢意兒沒有吭聲。
「意兒,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司馬溶悲哀的說。
「叢意兒愛過你。」叢意兒平靜的說,「意兒只愛逸軒。」
司馬溶茫然的看著叢意兒。
叢意兒沒有說什麼,她不知道要怎樣解釋才好,叢意兒,那個舊時的叢意兒,愛的就是司馬溶,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但是,此時的自己,這時的叢意兒,愛的只是逸軒,生命裡只有這一個男人,沒有任何別人,但是,她要如何說,司馬溶才明白?
「但是,我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司馬溶努力微笑著說,「現在如何,只代表現在,皇叔去後,你就是一個自由的人,我有足夠的時間再讓你愛上我,哪怕在我們白髮蒼蒼時,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這樣勉強,你不如分一些心去愛惜艾,她的苦,你可知,你在這兒對我說愛我,何嘗不是一根根針紮在她的心頭,若是沒有你的分心,怎麼有機會讓她愛上別人?」叢意兒平靜的說,「我的心已經給了逸軒,心死了,怎麼可能再愛?」
「你可以愛上皇叔,也就會有可能愛上我。」司馬溶倔強的說,「這世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皇叔走了,就是把機會給了我。」
叢意兒不再說話,她覺得累,想念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在空氣中捕捉司馬逸軒的氣息,隱約的微笑總在腦海裡閃過,那種傷心絕望,要一點點溫暖自己的冰冷,彷彿人站在冰冷的雪中,一點點暖化心頭的寒意,卻覺得人整個是僵硬的,怎麼也放動彈不得!
她想念司馬逸軒,想得整個人痛到要瘋!
彷彿自虐,只有痛了才會平靜!
「意兒——」司馬溶難過的看著叢意兒,她的悲哀讓他心疼,他走上前,想要擁她入懷。
「請離開,好嗎?」叢意兒退後了一步,悲哀的說,「我只想安靜的想念,這,已經是我唯一的幸福,請不要打擾,好嗎?」
司馬溶退了一步,低下頭,輕輕的說:「好吧,我走,但是,意兒,只要我在,只要你在,我還會再愛,再期望你會愛上我。」
叢意兒聽著司馬溶的腳步聲離開,她輕輕歎了口氣,想:若是昔日的叢意兒還活著,此時,她應當是幸福的吧,因為她所愛著的人心裡只有著她,只是,若沒有意兒的放棄,怎麼會有此時自己站在這兒『幸福』的想念著離去的司馬逸軒?!
「你這樣,他會心疼。」中年男子輕聲說,他的手已經鬆開,鮮血卻仍然悄然滴落,他卻不知,甚至沒有注意到無心師太一直不曾離開的眼光,「你,會讓他——你,要好好活著,你幸福,他才會開心,或許你愛上別的男人,他會難過,但是,他不會再為你心疼,疼到他恨責自己的離開。」
蕊公主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轉身離開。
叢意兒沒有說話,她在桌前坐下,托著腮,安靜的發呆。
好久,有多久,叢意兒不知道,只到無心師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丫頭,你還要發呆多久呀,婆婆覺得那個尤公子對你真的是用了心。」
叢意兒茫然的看著無心師太。
「是真的,丫頭,我看見他的手握出了血,因為你的悲哀,他心疼,有時候,我想,就算是司馬逸軒,也不過如此吧,他心疼你忘記了他自己的痛。」無心師太輕聲說,「婆婆是過來人,婆婆覺得,這個尤公子,他愛你勝過司馬溶,縱然不及司馬逸軒,卻比司馬逸軒更真實可信,他真的在用生命愛你,愛得不加掩飾,婆婆更喜歡他。」
叢意兒看著桌上的魚缸,輕輕的歎了口氣,說:「婆婆,我無法再愛,任何人無法再讓我心動,我人活著,心卻隨著逸軒去了,再好的人再深的情,與我無關。婆婆,如果為他好,還是讓他不愛最好,一個無心的人縱然擁有了,又能夠如何?」
「丫頭——」無心師太歎了口氣,輕聲說,「婆婆知道現在怎麼說,你也不會答應,但是,時間有時候就是殘酷,有一天,你會淡忘了司馬逸軒,他的離開,他的死亡,你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丫頭,那個時候,再回頭的時候,不過是一聲輕歎,歎你們無緣。人的時間太短,與其用這些時間想念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不如用這個時間來愛活著的人。」
「那也要有足夠的時間。」叢意兒輕輕的說,「我知道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但是,在足夠的時間來臨前,我勉強不得自己。婆婆,我知道您關心我,可是,就請讓我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任性一次吧,不能夠再愛他,卻可以正大光明的想念他,在我,真的已經是一種幸福。」
無心師太歎了口氣,說:「隨你去吧,看過當年你的母親,看過太多癡情兒女的過往,婆婆已經見怪不怪了,希望你可以覺得值得,但是,婆婆真是替你難過,如果他能夠多替你著想一些,可能就不會太把那個什麼蝶潤放在重要的位置了,雖然沒有和他有過交往,但在感覺裡,他應該是一個太過有責任心的人,雖然他看來可能完全的沒有責任心,可能是遊戲人生的一種人。好吧,就由你去吧,或許此時的想念對你來說,反而是一種渲瀉。」
「謝謝婆婆。」叢意兒輕輕點頭,轉頭一眼看到一直站在一邊不遠處沒有說話的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雖然對自己來說,這只是一個陌生人,但他肯用心關心,她就應該表示謝意,她努力語氣溫和的說,「尤公子,謝謝你,謝謝你送來的魚兒以及你的用心,但是,請不要花時間在我身上,對我來說,或許用盡一生的時間才可以忘掉,或許根本不可能忘記,這樣的賭注不值得用一生去等。」
中年男子微笑著說:「正如姑娘所說,有時候有些事情只是個人自己的意願,我想如此就如此了,只要我覺得開心幸福就好,就全當是我替你所深愛的男子恕罪過,因為我們都是深深喜愛著你的男子。姑娘不必將我的言行放在心上,若是覺得煩,只要說出來,我定會安靜的走開。」
叢意兒心中有些茫然,沒有開口說什麼。吹過來的風透著絲絲的寒意,叢意兒下意識的收緊了身體,嚥回了到了眼角邊的淚水。
無心師太看了看中年男子,心中有些惋惜,若是不愛,就勉強不得,這中年男子只怕是空付一腔愛慕之意。縱然她說出中年男子的用心和疼惜,卻仍然無法讓叢意兒有絲毫的感動,雖然叢意兒是個溫柔平和的女子,卻無法分心於他人絲毫的感情。
若是地下的司馬逸軒知曉,可肯捨得當時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