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意兒輕輕一笑,面前的人愈嚴厲,她反而愈輕鬆,她讀得出來面前長者眼中既喜歡又擔憂的眼神,不奇怪,一個左右了司馬逸軒心思的女子,他怎麼能夠完全接受?!「一個好好的大興王朝怎麼會交給一個平庸之輩?這樣怎麼對得起開國的皇上司馬希晨,為了這個王朝,司馬希晨犧牲了多少個人的滋味,甚至不能給所愛的女人一個安穩的生活!一個王朝到了現在,要守下去,何其辛苦,如今的皇上雖然坐著皇上的位子,但,卻沒有帝王之相,無法成全這個大興王朝的每一天,當不起天下百姓的期望。」
長者眼中有讚賞之意,但語氣中卻有著帝王不能不面對的取捨,「果然是冰雪聰明,如今看來,逸軒為你動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你這些話說來聽在朕的耳中雖然舒服,卻是得罪了眾人面前的皇上,他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女人不能夠太聰明,太聰明了只會要了自己的命,一個男人還是娶一個笨一些的女子幸福。」
叢意兒微微一笑,這個長者,雖然沒有說什麼,卻讓她明白,他絕對不會允許司馬逸軒娶她為妻,她要成為軒王妃,並不是司馬逸軒說說就可以成真的事情。她面上帶著微笑,聲音卻穿過空氣飄進長者的耳中。「您不必說出您心中的話,逸軒如果知道您的打算,他會很難過,也許會因此與您反目,您不討厭我但絕對不會接受我成為軒王妃,您擔心我會左右了大興王朝的朝政。」
長者的表情微微有幾分愕然,看著叢意兒,再看看司馬逸軒,輕聲說:「你很像你的母親,聰明而冷靜,懂得取捨,但是,你的想法不錯,朕確實不會答應,在朕聽說你的存在開始,朕就在心中決定,朕不會答應,朕需要一個溫和愚笨些的女子成為未來的皇后,這大興王朝建來辛苦,守來更辛苦,朕不能讓大興王朝這樣輕易的斷送在朕的子孫手中。」說到這兒,長者目光冷靜的看著站在一邊的司馬逸軒,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說,「逸軒,朕和你談個條件,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暗中幫助為父,讓為父可以掌控大興王朝的大小事務,而你哥哥也安於這皇上的虛名,但是,朕不放心把江山交給你哥哥,或者是所謂的人選司馬溶手中,朕見過他,不過是一個溫和青澀的年青人,實在沒有足夠的心智支撐大興王朝的江山!所以,你必須在為父之後坐鎮這江山社稷,否則,只要為父在一天,叢意兒她就有一天的危險!你可以願意考慮一下?」
司馬逸軒微皺眉頭,沉聲說:「這是孩兒自己的生活,父王不必太過關心,孩兒想要選擇怎樣一個女子過一生是孩兒的自由,與這江山社稷無關,父王不要逼孩兒。」
「可這關係到大興王朝的江山社稷,為父不能不管,這叢意兒是個冰雪聰明,清麗脫俗的女子,確實值得一愛,可是,和大興王朝的未來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你必須得接受這個條件,如果你肯答應為父的安排,你做了皇上,自然可以收她為妃,但是,她絕對不能夠成為大興王朝的皇后!」長者漠然的說。
叢意兒突然輕輕一笑,笑容如蓓蕾初綻,讓觀者心中輕輕一跳,說不出的歡喜。長者微微瞇著眼,看著素衣淺妝的叢意兒,那清秀的眉眼,那淡然的味道,還有那波瀾不驚的眼神,彷彿天大的事情也不過談笑間。
「你笑什麼?」長者有些好奇的問,「難道不擔心自己的將來?」
叢意兒忍住笑意,輕聲說:「皇上,您還真是有趣,您用叢意兒要挾逸軒,卻可曾問過意兒的意見,您擔心意兒嫁了逸軒亂了大興王朝的朝政,難道您就不擔心逸軒完全不在意這帝王之位,卻因著您把意兒做了條件而心生怨責之意,與您的想法背道而馳嗎?」
司馬逸軒唇畔閃過一絲笑意,好聰明的叢意兒,估計這許多年來,除了那個聰明冷靜的女子,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如此質問自己的父王,父王的退位,也是因著那個女子的離去,叢意兒的母親,那個美麗沉靜的女子,就這樣語氣淡然的微笑著拒絕了自己的師父和自己的父王,只願追隨著那個始終微笑著陪著她的男子。
長者長歎一聲,輕聲說:「你果然像極了你的母親,可是,朕是大興王朝的萬人之上,朕想要怎樣就怎樣,如果你一定要和朕抗衡,除非朕不在人世,否則,你只能與逸軒相顧無言。朕不是不喜歡你,其實朕很欣賞你。但是朕需要一個冷靜的帝王,帝王是需要寂寞的,太過幸福的生活不適合帝王,逸軒他原本是個冷靜的,不與女人有任何糾纏的男兒,縱然眾人看他身邊花紅柳綠,但他從不曾動心,這樣的人才可以做帝王!可是,你卻亂了逸軒的心。」
「父王,孩兒實在無心於這帝王之位,但是,如今孩兒到想坐坐這帝王之位,因為,孩兒要成全意兒的天意。」司馬逸軒不經意的說,這三人聊天就好像房內的蝶潤根本不存在一般,其實,此時的蝶潤就如一個廢人,司馬逸軒在離開房間的時候已經點了她的穴位,讓她如同木雕泥塑般,聽不到看不到。
「讓叢意兒留下來,朕想要和她聊聊。」長者安靜的說。
「不行!」司馬逸軒立刻說。
「隨你。」長者淡淡的說,「逸軒,為父知道你此時可以左右大興王朝的朝政,但是,你沒有爭權奪利之心,而且並不專心於此,所以,為父此時仍然可以調動朝中的一切,如果你致意不聽從為父的安排,為父就會下令,讓人追殺叢意兒,如果你想叢意兒安全無事,就要考慮為父的安排,況且,喜歡一個女子,並不一定非要娶她為妻,她只做你的妃也可以擁有繁華和恩寵,如何?否則,從此時起,這叢意兒就要日日活在擔驚受怕中,朕隨時可以要她生不如死!」
叢意兒身影一閃,彷彿是一陣風輕輕刮過,輕輕的落在長者的身後,安靜的話語在長者的耳畔輕輕響起。「皇上,您就真的放心讓意兒呆在您身旁嗎?您若是讓意兒不得安生,可有想過,不得安生的意兒不得眠不得安生的時候會如何,只怕意兒會想不開,日日糾纏於您的周圍,如果意兒驚不起驚擾,做出如何事情來,又當如何?皇上,意兒想要告訴你,意兒最不喜歡被人威脅,您呢?」
司馬逸軒差一點笑出聲來,他曾經看到過相同的或者說類似的畫面,當年叢意兒的母親就曾經這樣用自己的父王來要挾自己的父王,父王當時不知叢意兒母親的武藝深淺,就這樣被叢意兒的母親用劍壓在脖頸上動彈不得,如今叢意兒雖然沒有用劍,但,隨時也可以制服自己的父王。一物降一物,父王似乎注定是那女子的手下敗將,包括她的女兒,也同樣可以讓他束手無措!
長者半天沒有說話,好半天好半天才說:「意兒,您果然聰明,竟然可以想到用朕來要挾朕。」
叢意兒卻輕輕歎了口氣,輕聲說:「不是意兒聰明,是意兒不想自己成為逸軒的一種負累,意兒希望意兒的存在是逸軒快樂的理由,如果您一定要用意兒做籌碼來要挾逸軒,意兒信他會為了意兒做他本不願意做的事情,但那樣,只會令他不快樂,如果他做了帝王,擁有了權利,又能如何?能夠做帝王的人多得很,但是,能夠擁有一個快樂的人生卻是可遇不可求,難道您不希望逸軒他是快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