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子,您怎麼了?」蘇婭惠說著說著,發現司馬溶一臉的茫然呆呆的看著牢房的牆壁,有些擔心,停下話頭,輕聲問,她真是好奇,這兒明明是牢房,為何弄成這個模樣,花團錦簇?
司馬溶愣了愣,突然間醒來,看著蘇婭惠,有半天的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說:「沒事,只是突然有些走神,你說到哪兒了?除了說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外,她難道沒有說過別的什麼?從那次見面到如今已經有了幾年的時間,難道這幾年她只談這個嗎?說點別的事情給我聽。」
蘇婭惠猶豫一下,輕聲說:「平常我也不太常見到意兒,她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間其實仔細想想並不算多,意兒她素日裡看著咋咋呼呼,其實私下裡她害羞的很,有時候說話還會臉紅。」說到這兒,蘇婭惠突然微笑著說,「這樣說,聽來有些不太可能,可是,有一次她生病了,我去探望她,她當時躺在床上,與我聊起你,說著說著,竟然羞紅了臉,那模樣在我看來真是很陌生。——我想起件事來,就在我們二人來皇宮,也就是你把意兒推入荷花池的那一次,在來前的晚上意兒突然把我找了去,也不說什麼,只是邀我喝酒,意兒的酒量並不算好,喝了些酒,就只是無聲的落淚,問她什麼她也不說,那一夜其實她應該很開心才對,因為皇上終於應允她嫁入二太子府,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我卻覺得她很不開心,不曉得為什麼,後來她睡了,我就離開了,第二天覺得不放心,趕去看她,她突然說她不想嫁給您了,我一直不太明白,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司馬溶微愣一下,輕聲說:「或許是她覺得委屈吧,雖然很高興可以嫁給我,卻突然覺得我愛她不夠深,所以覺得委屈,會喝酒會難過吧?很奇怪,以前一直不在乎的一個人,卻突然間打動了我的心,原來,有時候愛一個人真的是很簡單,甚至不需要理由,她就那樣眼神清亮的看著我,彷彿看透了我的心,就那樣,無聲無息的進入了我心中,再也抹不去。」
蘇婭惠微微低下頭,輕聲說:「原來您一直不曾喜歡過意兒,只是那一次她說她不想嫁您了,您才注意到她?」
司馬溶微微一笑,說:「是的,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存在在當時只有讓我頭疼的份,哪裡談得上愛,在那之前,我真是恨不得可以立刻把她從視線中徹底的抹掉,但是當時為了——但,那就那樣一臉無懼的看著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毫不遲疑的說她不想嫁我了,甚至求死的時候,我卻突然喜歡上了她,而且再也放不下,這樣說,聽著一定很奇怪,但卻是我內心當中真實的想法。愛一個人,原來如此簡單,如此沒有道理!想來,皇叔他喜歡上意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她那樣真實自然,是一個獨立的人,她的微笑可以讓人忘卻所有,意兒她看來簡單,其實,正因為她不簡單所以看來反而簡單。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蘇婭惠輕輕搖了搖頭,有些困惑的看著司馬溶。
「她看來簡單,是因為我們自己覺得自己很複雜,凡事通透,實際上,她看得更明白,她只是在做看客,她根本不想介入其中,也許在那一刻她就放棄了再愛我,所以反而坦然!」司馬溶輕聲說,「這大興王朝能夠讓皇叔動心的女子她是唯一的一個,似乎愛她愛得沒有理由,此時想來,他愛她,只是愛她這個人,不是她的某一方面,可惜我想通太晚。就好像這兒,當時皇叔關她在這兒,換了別的女子,早就尋死覓活,最起碼也要哭得死去活來,但,意兒她卻可以在這兒獲得樂趣,她根本不把我們眾人放在眼中,甚至不把大興王朝放在眼中,她只是一個率性而活的女子。我們看她癡傻,但是,若是心中雜念紛亂,可有心情描繪出如此美麗的圖畫?可以在這種寂寞到令人恐懼的地方如此樂在其中?」
蘇婭惠看著司馬溶,有些失落的站著,不知如何才好。
「我一定要成為大興王朝的皇上,不論用怎樣的辦法,我也要從皇叔手中將意兒奪回來!」司馬溶輕聲但不容置疑的說,完全忘卻了面前的女子是他剛剛娶入府中的太子妃,是一個要陪他一生一世的女子,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叢意兒的影子,只有她的一顰一笑。
司馬逸軒安靜的看著面前的長者,長者背對著他,背影傳達著一份刻骨的冷靜,和一份無從掩飾的疲憊!脊背雖然挺得筆直,卻明顯的表達出一種心力憔悴。錦服襯托出一種凜然的王者之氣,聲音也渾厚,微微有幾分嘶啞。
「病了不過半月,竟然冒出如此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蝶潤那丫頭冒死前來通知,不曉得好好的一個大興王朝要變成如何模樣!」長者回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司馬逸軒,帶著責備之意,「你哥哥他不過庸才一個,若不是你母親當時致意懇求,你又不肯委屈自己,此時哪裡輪得到他!為父又如何到如今還要如此辛苦!念著他是朕的骨肉也就罷啦,反正不過一個虛名,他喜歡就由他去吧,為一個叢雪薇爭這虛名,冷宮裡讓結髮的妻子鬱鬱郁寡歡而亡,奪了他人已經到了門前的女子,朕都可以容忍。但是,偏偏你,也如此不成氣候,和一個小輩爭奪一個叢家的女子,這叢家何時可以安生!如果不是因著那個叢意兒的父親對大興王朝有功,叢意兒的母親是大興王朝皇族血統,朕早就除掉這叢府了!那叢意兒是否就是與你同來的女子?你竟然帶她來這故去的祖先的舊居打擾,她對你,有如此重要嗎?竟然可以讓一向鐵石心腸的你柔情似水!」
司馬逸軒安靜的看著長者,目光中卻有著怒火,似乎穿越了長者的身體如刀劍般落在長者身後安靜而立的蝶潤身上。這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竟然敢偷偷來這地方,找到自己的父王,說出這許多事情!他的聲音穿過空氣,落入蝶潤耳中,聲聲冷漠刺心。
「你是如何找來這兒的!竟然敢背著本王做出這定決定,你以為找到本王的父親就可以左右本王嗎!蝶潤,休怪本王心狠,本王最恨你這種自作主張的奴才,一個青樓女子,真是糟蹋了醉花樓三個字,醉花樓何曾出過你這樣的花魁!」司馬逸軒的表情依然平靜,但,聲音中卻有著起伏的情緒,「立刻從醉花樓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