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羽睜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這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他蒙著面,所以,根本無法看得清楚他的樣子。
但是,這種氣息很熟悉。
單如風看著睜大雙眼的司空羽,微一皺眉。當初他奉冥皇之令將這個男孩兒從涅王的白城帶出。而那時的他,也如此這般。只是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即使驚恐,卻也未顯露半分。
「是你?」半晌,單如風放下了後著他的手,而司空羽也認出了他。
單如風看著他,心底輕笑了一下。冥皇識人的眼力還真是不錯,竟會從那麼多的男寵中獨獨選中了他?
抬手,將蒙於臉上的黑布落了下來。
司空羽看著他,眨了下眼。
「你是來接我走的嗎?」雖然他心知不是,然而,卻仍還抱著一絲的希望。
「不是。」單如風冰冷冷地回了他的問話,卻不想換到了他的笑容。
「我就知道不會是。」說完,他坐起了身,向後退了下,靠在了床頭。一雙烏黑的眼看著眼前那身材修長的單如風。
「冥皇有話給你。」單如風看著他,又看了眼四下。才緩緩地開了口。
「三日內,想盡一切辦法,勸顯王出兵白城!」單如風如是說著。然而,在心底卻也感覺是在為難眼前的這個男孩兒。不管他心智有如何的高,但他終究只是個孩子,只是個男寵。又有何能力控制顯王的本意?
然而,司空羽卻低垂了眼簾,想了想,又抬起了眼。那雙烏黑的眼,仍平靜地看著單如風。
「為何如此急?」他幽幽地說著,同時也半起了身子。那本未著一物的身子就這樣展現在單如風的眼前。
單如風微微瞇了下眼,看著他身上的淤青。皺了下眉。
「你可知我只是個小奴兒,只是個任人玩弄的寵兒?」司空羽側著頭,跪在床上,向他挪動了一下。而看著單如風微皺起的眉,他卻笑了。
「能否請木堂主可憐可憐我?」他挑著眉,一雙玉手攀上了單如風的肩。然而,卻也沒有意外的被他拉了下來。
司空羽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又繼續說道。
「我不會讓您為難的。只是,希望您可以告訴我,為何如此之急。也好讓我……」話說一半,他停了下來,看著單如風看向他的那雙眼,挑了下眉,笑了。
「也可讓我少受些罪。」他幽幽地說著,聽不見一絲的怨氣,倒反而像是在說笑。
單如風看著眼前的他,緩閉了下眼。他當然知道他所說的是何意。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他的身體。而他所能做的,也不外是用他這副身子,卻換取那些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是這樣而已。
輕歎了一聲,單如風還是開了口。
「涅王未死!」他簡單的說了這四個字,然而,卻看到司空羽微微一怔。在他那雙本沒什麼情緒在內的眼中,竟然閃過了片刻的驚訝。
「所以呢?」他看著他,問著。然而,這一回他沒有得到回答。
單如風未再作聲,只是看了他一會兒。一轉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然而,在他的耳朵裡卻響著他的聲音。
「三日內完成此事,否則……」
否則之後的話,他沒有聽清,或者是說,單如風本就沒有說。
也許是這樣的。
司空羽怔怔地坐在紅帳內,愣上許久之後,才緩過了神兒來。
三天嗎?這時間還真是有些趕。
想到這兒,他的眉不由得輕皺了起來。隨手撩起床幔,他赤著腳下了床。看著映在地上的影,微微地笑了。
其實,就算他當真完成了。他也未必會有什麼太好的下場吧。
他就這樣的想著,笑著。輕晃著走到了床前。看著空中的那輪明月。
涅王,未死?
當他聽到這句話時,究竟是喜是悲?此時,他怕是自己都無法分得清楚了吧。
……
易君顯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女子,輕皺了下眉,卻又笑了。
「葉旬兒?」易君顯挑了下眉,伸手摘掉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那塊黑布。
看著她那雙水眸,微微地愣了一下。
這雙眼睛,很美。就像是一汪清泉,讓人的心底輕輕一顫。難怪李上迓會如此喜歡。
易君顯看著她,微微地笑了下。
「你是……」葉旬兒雖然害怕,但是看著眼前這個身著富貴之人,也已心知,其定不是尋常之人。然而,當他繞到她的身後,將綁在她手腕上的布條解開之時,她才恍然明白了!這是哪裡!
「猜到朕是誰了吧?」易君顯無聊地在打趣著她。口中說著朕,然而卻還讓她猜。
葉旬兒身子一顫兒,他就是顯王?!果真如此年輕!
重獲自由的雙手,讓她緊繃著的心鬆下了一些。轉身,低垂下了眸,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吾王萬福。」她葉旬兒好歹也是當朝政事李上迓的夫人,又怎麼會不識體?
易君顯並不奇怪,只是未應她的這聲萬福。反而是走到了一旁的竹椅之上。
葉旬兒低垂著眉,卻越來越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兒。這顯王傳聞中心性如孩子,然而,今日一見,怎與所傳之言完全不同。
抬眼偷瞄了一下,又忙將頭低了下去。
他有著一雙明透清亮的眼,俊逸不凡的身段,更重要的是,在他的眉宇間,有著一股不凡之氣。
這樣的人物,怎麼會被傳成那般模樣。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在身旁流過。最終,易君顯開了口。
「你與李政事相處多久了?」他這一問話,讓葉旬兒微微一愣。然而,卻也終是回答了他。
「六年有餘。」她輕著聲音回著他的話。
「六年?」易君顯眨了下眼,笑了。凌與王兄也相處了如此之久吧?輕搖了下頭,他站起了身。
「你愛他嗎?」他走到了她的身前,蹲下了身子,看著她的眼。
而他的這一舉動,讓葉旬兒微微一愣。他是君王,怎可如此?
看著易君顯那閃動著危險的眼神,她咬了下唇。難道果真如哥哥所言?李上迓愛上了顯王?不,不對。應該是顯王愛上了上迓!
「怎麼不回答朕?」他挑了下眉,伸手輕捋了下她的髮絲。
葉旬兒臉微微一紅,躲了開。而易君顯卻笑了起來。
「愛。」她側過了臉,不再看他了。
「愛誰?朕嗎?」易君顯開著這個不能亂開的玩笑,卻讓葉旬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還請王不要開這種玩笑。奴家受不起。」說完,便垂下了眼,再不看向他了。
而易君顯看著她這般忠貞的模樣,搖頭輕笑了起來。手撐著地,坐了下來。
葉旬兒微微一愣,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王不像王的易君顯。她有些搞不懂眼前這個萬人之上的王了。
易君顯輕笑著,湊近了葉旬兒。
「有多愛?」他側著頭,甚至可以看得清她細長捲翹的睫毛。
「你有多愛他?」易君顯瞇著眼,唇角帶著笑意。
葉旬兒看著他,輕皺了下眉。
「朕很喜歡你。」易君顯一邊說,一邊湊近了她。
「王,請您自重。」葉旬兒向後退著,躲開了他的親近。然而,在她的口中卻說出了與李上迓一模一樣的話。
而就是這句話,讓易君顯原有的好心情全都變壞了。
啪!
葉旬兒一閉眼睛,然而,卻沒有疼痛落在身上。緩緩地張開了眼,看著眼前星眸微睜的易君顯,心底滲出了冷汗。
都說君王喜怒無常,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易君顯一掌擊在了殿石上,而看著她緊閉的眼,又輕歎了一聲。站起了身來。
「你先在朕這裡小住幾日吧。」說完,轉身走向了殿門。
「王!顯王!」葉旬兒喊著他,然而,他卻連頭也未回的走了。
葉旬兒愣在了原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顯王為何要抓她,難道是為了李上迓?可是,沒有這個必要啊。
他用她能得到他什麼呢?
然而,當她的思緒想到這兒時,不禁渾身一顫。難道顯王他要……
……
易君顯一邊走一邊笑。
葉旬兒,你想到我抓你做什麼了嗎?
逼他就範!呵呵。想到這兒,他那本是變差了的心情竟突然間的好多了。
「咳!咳!!」突然胸口湧上一股血腥之氣,讓他忍不住的停下了步子,摀住了胸口。這是怎麼一回事?本來好好的,不是嗎?怎麼自從那日起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了?
難道是……
易君顯眨了眨眼睛,輕搖了下頭。沒有可能的!他只是讓那太醫配一些可以讓臉色看上去差一些的藥,沒有可能喝過後會真的像生了病一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未待他想完,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軟,眼看就要摔倒了。卻被一雙小手扶了住。
「王,您沒事吧?」司空羽看著差點摔倒了的顯王。難道他真的病了?臉色好差。他在心裡想著,然而,卻未發現易君顯的眼中多了一抹懷疑。
「朕沒事。」他低著頭,靠在了他的身上。而自己卻笑了。想來這『朕』字他倒也是說得習慣了。
「小奴扶您回房吧。」司空羽盡心盡力的扶著他,讓他不至於摔倒。
「好。」易君顯點頭應了聲,一步步地隨著他回到了怡然閣。
看著殿門緩緩地關了上,躲於暗處的王通走了出來。
司空羽,你當真能讓顯王斷了對李上迓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