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寧殿，涅玉鏤看著一臉木然的逸非凡，輕佻了下眉。
「在想什麼？」他扶著床沿，湊近了他的臉。
逸非凡只是看著他，看著他那一身的血跡。眼微微眨了下，眉稍輕皺。卻不言一語。
「他必須死，懂嗎？」說完，轉過了身。背對著他。
「他若不死，你就會更加的危險！」說罷，取下了掛於一側的白袍。
赤著身子，脫下了那件沁著血跡的衣衫。
逸非凡就這樣的看著他，手捂在了胸口。傷，何以又隱隱作痛？
「朕要去清清身子，你先休息吧。」未再回頭，逕直出了永寧殿。
逸非凡手微微地握得緊了。閉起了眼！
突然，腦海中竟響起了一個聲響。
『凡——』
猛然，他睜開了眼。這個聲音，很熟悉！
『凡——』
他四下看了看。不對！這個聲音！
猛地，他抬起了眼。看向了那泛著瑩瑩青光的彎弓。難道是——
那弓的週身散著薄薄的青光。映得牆壁微微泛起了青色光暈！
他站起身，定定地看著那張弓。
真的是嗎？那個聲音真的是那張弓傳出來的嗎？不會的！
他搖了搖頭，向後退了一步。卻剛好撞到了後方的庭柱之上！
吱嘎一聲！
右側的牆壁竟顯出了一個暗道。逸非凡看著，愣住了！
在涅玉鏤的永寧殿，竟有著這樣的機關暗室？
他的手輕撫著牆面，看著裡面泛著的光亮。那長長的階梯一直向下延伸著，一眼見不到盡頭。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些許的聲響。他心一驚，轉身伸手觸碰石柱，只覺手一陷，那剛剛開啟的石門又合上了。
「凡？」涅玉鏤的發還微微地濕著。邁進了殿門，看著他有些發白的臉！
看著他站在那門柱前，笑了。
「你在做什麼？」那問話顯然帶了些許的陰沉。
「突然覺得心口發痛，就起來走了走。」逸非凡看著他眼中閃過的猶豫，淡定的回著他的話。
那定是個隱密之所，不為外人所知。
「凡。」涅玉鏤走到了他的近前，看著他的眼。半晌，笑了！
「早些休息吧。」說罷，轉身走進了床幔。
逸非凡看著他緩緩地退去了長衫，赤裸的身子映在床幔後，若隱若現。
輕歎了聲，捂著心口，走了進去。
他亦未有所動作，仍和往常一樣，靠著他，合眼而睡。
然而，逸非凡卻是怎樣也無法入睡。為何，竟會感覺有雙眼，一直在注視著他。那樣的感覺，很是惱人！
……
次日清晨
逸非凡一回身，手正搭於一硬處，猛地睜開了眼。
看著自己手所放之處，頓時臉膛微紅，忙收回了手，向上移了移。
過了一小會兒，側目看著仍然安穩躺在一旁的涅玉鏤，暗自鬆下了一口氣。
自己在搞些什麼啊。皺了皺眉，卻因手中殘留的炙熱而亂了心神。
「凡，你醒著嗎？」涅玉鏤緩緩地睜開了眼，沒有側頭，只是睜著眼，看著棚頂。
「嗯。」逸非凡應了他一聲。
「有件事，想問你一下。」半晌，他側過了頭。看著他的側臉。
如今的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與他合睡。那從不身邊留人的習慣，也因此人而破，然而，在他的心頭，竟仍有一念困擾於心。
那就是……
他到底是誰！
「何事？」逸非凡也轉過了身，四眸相對。他看得清他眸子中的那抹憂慮。
「你不是莫小飛。」這句話，他很肯定的說著。抬眼看了下他，他的眼眸平靜依舊。
「那麼，你又是誰？為何又會如此之像？」他的眼未曾離開逸非凡。看著他微微怔住的眸，漸漸地閉了起來。
不知多久，隨著那雙眼的睜開，他的話響在了他們之間。
「我確不是莫小飛，我已經說過了，我叫逸非凡。」他看著他，顯然，他的神情在告訴他。這些，他都清楚。這些，不是他真正想要聽到的。
緩緩地歎息了一聲。他繼續說了下去。
「我生活的那個世界，與這裡不同。我也不清楚應該如何對你才能說得明白。」他看著他漸漸皺起的眉，又歎息了一聲。
「凡。其實你從哪裡來，我並不是很在意。只是……」涅玉鏤也輕歎了一聲，繼續說道。
「只是，你的身體與莫小飛的很像。只是身高、骨骼微有所差。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涅玉鏤的眼看向了他的左臂。
「不明白什麼？」逸非凡順著他的眼，看向了自己的手臂。這是？！
他微微吃驚地看著手臂。在他的手腕上方竟有塊刺青？
這怎麼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這……」逸非凡看著涅玉鏤，皺起了眉。
「這刺青，是莫小飛的。」涅玉鏤抬起了眼。看著他！
「如果說，你不是莫小飛，那麼。這刺青又作何解釋？」涅玉鏤的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你不是他，我很清楚。很清楚。」是的，那具身子，是他抱過不知多少次的身子。他怎會不清楚呢。
逸非凡看著他眼底的歎息，不再作聲了。
他還記得，當初跳海之時，在他的胸口受了致命的一槍。而當他在這兒裡睜開眼的時候，胸前竟已沒了那個傷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凡。」涅玉鏤拉近了他的身體，與他緊緊地貼合在了一起。
「不要負我。」這一次，他沒有再用那個尊貴的字眼來說這句話。
逸非凡聽得明白，這句話中隱含了他多少的情意。
他的手臂抱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至少，在此時。他不是那個冷絕了的帝王，他只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
看著手臂上那泛著紅的刺青，他的眼淡出了憂傷。
太多莫明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這手臂上的刺青刺的是一隻鳳鳥。細長尖直的尾翼，蝙蝠狀的翅膀。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合上了眼，他胸前那抹煩亂的呼吸，擾亂著他的心智。
「涅……」他俯在他的耳邊，輕聲念著他的名字。
涅玉鏤抬起那雙泛著光澤的眸，看著眼前的他。微微地笑了下。封住了他的唇。
不論何時，不論他是何人。
只要他不負他，他定會在他身邊。
連自己都無法相信，自信絕情絕義的他，竟會對一個人迷戀至此種地步。
唇齒間的糾纏漸漸亂了他的呼吸。
然而在他合著眼的黑暗世界裡，他還沒有忘記一件事。
在今夜，一切就都會被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