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春節快到了,情人節也跟著到了。
林子昆卻還是不能回重慶:他不願意報考父親指定的學校,聽從了他遠在美國的舅舅的安排,決定到大洋彼岸留學。整個春節,他都要配合家人,為出國的事情而奔忙。
相聚遙遙無望,樂眩眩心裡生出許多鬱悶!
林子昆的信卻更多了,突然之間由一週一封變成一周兩封,最多的一周,樂眩眩收了九封信!對於她來說,這是唯一的安慰了!
寒假回來,便是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個學期。
三月,美術專業全省聯考的時間也到了。
樂眩眩拎著畫夾和畫架,隨著同學和老師第三次來到了成都,住進了成都理工學院的招待所。
因為考生來得比較集中,這次的住宿條件差了許多,房間也比較緊俏。還好,鄭倩在哪都能攀上點關係,來之前就托人幫忙弄到了一個標準間。
成都理工學院,處在成都市二環路之外(當時三環路都還沒修呢),地方挺偏僻的,校外不少地方正在施工,行走不太方便,加之對周邊環境不太熟悉,樂眩眩和鄭倩便跟著那些大學生們,到大食堂吃飯。
樂眩眩看著眼前的包子,想起高中生活第一天,李梅給予自己的那份溫暖,徒生出許多感傷:要是她還在,該是多麼高興來到這裡——她一心想報考的就是成都理工學院啊!
吃了飯,樂眩眩和鄭倩一起,排在長長的隊伍裡,準備用報考證換取準考證,參加第二天的考試。
鄭倩身為大美女的優勢再一次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那些帶著紅袖章,幫忙維持秩序的理工院男生,居然爭先恐後地送她塑料小板凳,甚至有人提出,幫她排隊!
也真難為他們了!
在理工學院裡,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女生本來就少,算得上美女的更是少上加少,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美得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鄭倩,他們不瘋狂獻慇勤才怪!
美術專業考試,不同於任何任何一種考試。
考生在考場裡,只要不說話,只要不弄出響聲,只要不影響別人,任你從第一排走到最後一排,隨意參觀,監考老師決不會有所為難。
第一場是素描,樂眩眩畫得很有感覺,黑白灰表現得很有層次感,自己看了覺得很滿意。
第二場是色彩,樂眩眩很快就構好了圖,按指導老師一向推崇的畫法:色彩厚重的桌面,線條流暢的襯布,鮮艷奪目的花朵,光影明顯的點綴品。
第三場是工藝創作,考題剛好是她練習過的,她畫得更是得心應手。
樂眩眩很輕鬆地完成了所有考試。留在考場上的畫紙,都是她自認為學畫畫以來,最滿意的作品。但是藝術類考試的評分,閱卷老師的主觀喜好佔了很大的程度,所以她也不敢打包票,自己的作品就一定能得到高分。
要報考省內大學的藝術類考生,就必須要參加全省聯考,而那些要報考省外院校的考生,則還要參加另外的考試。也正是因為如此,學校給所有學生規定的返校日期是在五天以後
要考試的同學繼續備戰,不考試的同學便趁機在成都多玩兩天。
一直以來,樂眩眩算得上是個比較乖的孩子,不太貪玩。因此她一考完,就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就回家。
然而就在考完試那天中午,她接到了林子昆的電話。
電話是打到鄭倩手機上的。
「眩眩,考得怎麼樣?」
「自我感覺不錯!」
「眩眩……」
「怎麼了?」
「我想你!」
樂眩眩的心漏跳了好幾拍!他說什麼?想我?
一時間,心裡滿是柔情蜜意。
「眩眩,我想你!想得都快瘋掉了!」
再一次強大的震憾!樂眩眩一陣眩暈!甜言蜜語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
「我……我也想你!」
就算林子昆此時不在面前,樂眩眩也羞得想鑽到地底下去!
「眩眩,我想見你!好想好想好想……」
這一連串的好想,讓樂眩眩激動得難以自持,自己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有句話就已經脫口而出:
「那我去看你!」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武漢?可能嗎?自己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離家裡幾個小時車程的成都——自己真的有獨自去武漢的勇氣嗎?
「真的嗎?眩眩!不要騙我!是不是真的?千萬不要騙我!」
聽著電話那頭興奮得語無倫次的聲音,樂眩眩一激動,就做出了十八年以來,最為瘋狂的決定:「不騙你!我馬上就去買車票!」
在愛情面前,女孩子永遠有著盲目的勇氣——她說做就做,叫了鄭倩幫忙圓謊,便直奔火車站買了當天下午成都到武昌的火車票。
直到坐到火車上,直到火車開始運行,樂眩眩的整顆腦袋還暈乎乎的——我真的要去見子昆了嗎?是真的嗎?這麼瘋狂的事,我真的做了嗎?
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又沒有任何社會經驗,坐在火車上的樂眩眩,一刻也不敢放鬆。人家睡覺,她睜著眼睛;人家聊天,她也睜著眼睛。
不敢睡覺,不敢和任何人搭話,就連上個廁所,也是匆匆忙忙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上當受騙了。
想見子昆的慾望,像火焰般灸烤著她的每一根神經!一個人坐在那裡,她總忍不住胡思亂想:火車會不會出什麼事故?會不會遇到什麼天災人禍?如果她不能見到子昆,多半是要瘋了!
火車上的這個夜晚,是如此的寒冷,如此的漫長,每一分每一秒,於樂眩眩都是巨大的煎熬!
十八歲的樂眩眩,沒出過遠門的樂眩眩,單純如一張白紙的樂眩眩,就這樣隨著火車轟隆轟隆的響聲,終於來到了江城武漢,來到了林子昆的身邊,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感歎:愛情真的可以讓女人勇敢得不可思議!
三月的武漢,仍然寒冷。
林子昆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就趕到了火車站。在寒風中吹了整整七個小時,他整個人都快凍僵了!只有那顆心,還是火熱火熱的!
隨著人流出了站口,樂眩眩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林子昆,那一瞬間,所有的旅途疲憊,所有的顧慮害怕,全都煙消雲散,沒入了滾滾長江裡。
看到樂眩眩嬌小的身影,林子昆的眼睛悄悄地紅了。
沒有任何語言,沒有任何遲疑,兩具年輕的軀體,緊緊擁抱在一起!
300多天的等待,換來這一刻深情的相擁,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