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甜蜜的思念裡慢慢滑過,暑假說來就來了。
樂眩眩為了惡補專業知識和鄭倩去了成都集訓,林子昆全家受到在美國的舅舅的邀請,去了洛杉磯。
相聚無望,樂眩眩只好在鄭倩的慫恿下學會了電腦,進而學會了收發電子郵件——相比之下,網上聯絡比寫信直接及時並省錢多了。
過完這個夏天,樂眩眩終於到高三了。
這年,學校新校長上任,開始進行大改革。首先,摒棄了封閉式管理的作法,提倡人性化管理,學生們紛紛大呼萬歲,終於可以吃到學校外美味的早餐和宵夜了!
李梅卻漸漸地不在三人行的行列中了。
她總是借口有事外出,每天晚上都在學校快關門時才回來,臉上每每總是神采飛揚。樂眩眩的萬般逼問下,她總於忸怩地承認:她暑假時在溜冰場認識了一個男孩,關係已經白熱化了。
「什麼?你交男朋友了!你太不夠意思了吧,連我們也保密?」
樂眩眩兩眼閃著八卦的光,像是餓狼看到了誘人的食物。
「是我們學校的嗎?」
鄭倩坐在上鋪,不緊不慢地問。
「不是。不是學生。」李倩有些心虛。
「在哪裡工作?」樂眩眩趕緊追問一句。
「沒……沒有工作。正在待業呢。」她更加心虛。
「他多少歲了?」
「20了。」
「他的經濟來源呢?」
「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也敢談戀愛?」樂眩眩有些火大。
「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歡他!」李梅微微有些不耐煩,說起話來斬釘截鐵。
「梅子,你……」樂眩眩還想勸兩句。
「別說了!我自己有分寸!」李梅開始惱火了。
樂眩眩吐吐舌頭,與鄭倩對望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 * *
自從聽李梅說她男朋友是社會上的,也沒有正經職業,樂眩眩和鄭倩有著說不出來的擔心。但平時文靜的李梅,遭遇愛情卻變得異常剛烈,容不得別人半句規勸,為了不彼此翻臉,兩個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終於有一天,李梅開始夜不歸宿了。
作為學生,對那方面的事還是挺忌諱的。樂眩眩覺得突然之間,與李梅就沒了共同語言,關係慢慢淡了,三人幫也就變二人幫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鄭倩的色彩運用水平日益精進,樂眩眩的素描水平也顯露出非一般的才華。
那得歸功於林子昆,本來樂眩眩的素描功底很差,但是只要一想起他,她就拿著他的相片描啊描啊,畫啊畫啊,直到畫紙上的子昆朝她露出溫柔的笑臉,她才滿意地收手——日積月累,素描水平不出神入化才怪!
冬天的時候,學校組織藝術班學生進行最後一次聯考前集訓,有經濟實力的,都選擇了去主考院校進行集訓,經濟條件差一點的,便選擇了留在本校集訓。
一個月的集訓時間,不用上文化課,大家都像被放出了籠子的鳥兒,興奮異常。
宿舍裡,樂眩眩一邊打包行李,一邊逮住好不容易出現的李梅。
「梅子,好幾天沒看到你了!你要去成都集訓麼?」
「要啊!」
「那我們一起去成都理工學院看看,你不是要考那裡嗎?」
「好!」
「你東西收了沒有?」
「我收好了,放在一樓宿管阿姨那裡了。」
「我們等下一起走吧!」
「你們先走吧,我們到了車站再會合。」
說罷,李梅拿了自己的錢包和存折,微微一笑就走了。
一聽說李梅也要去成都集訓,樂眩眩很高興:這次正好可以趁機修復一下彼此的關係。
然而,一直到火車開動,樂眩眩也沒看到李梅的身影。
集訓一個星期後,李梅還是沒有到成都,樂眩眩只有歎氣的份了:這個小妮子,太不長進了吧!
一個月後,樂眩眩信心滿滿地回學校,卻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噩耗:就在前一天,李梅死了!
李梅死了?怎麼可能?
樂眩眩第一個反應就是肯定哪裡搞錯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
但是,學校的通告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高三五班李梅同學的遺體告別儀式,明天上午九點在市殯儀館舉行。
一個鮮花般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樂眩眩渾身直冒涼氣,驚得眼淚都忘了流出來。
原來,李梅愛上的那個男的,是個癮君子。學藝術的學生,口袋裡通常比別的學生錢多,那個男的就是看上了這一點。一開始,她只是給點錢幫那個男的買煙,兩人有了關係後,她才發現那個男的吸毒。此時此刻的李梅,愛得太深,已經無法回頭,就把家裡給她集訓的錢全給了那男的買毒品。
到了後來,李梅不再敢跟家裡要錢,失去利用價值了,那男人便要分手。她是個實心眼的女孩,一旦認定了,死也不肯回頭;因為學校不上課,她便天天纏著那男的不肯離開。兩天前,那男的在溜冰場砍了人,傷者在醫院昏迷,家屬報了警,他便狗急跳牆準備跑路。李梅要跟他一起走,那男的嫌她麻煩,在爭吵之中把她推下了五樓!
甚至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十八歲的李梅,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樂眩眩沒辦法形容自己的震驚,直到看見遺像上文靜的笑臉,她的眼淚終於滾滾而下!
同窗兩年半,大部份時間一起上課一起吃飯,至始至終,都住在同一個宿舍。「走,我們逛街去!」「走,我們吃飯去!」——脆生生的話語,似乎還響在耳邊,這叫她怎麼能接受李梅已經不在的事實!
李梅的死,對樂眩眩打擊很大:她一直不停地責怪自己,為什麼不堅決地阻止她做傻事?為什麼不硬拉著她一起去成都?為什麼沒有盡到做朋友的責任?——李梅是高中時代第一個向她伸出援手的朋友啊!她怎麼能!怎麼能忽略她的一舉一動!
整整一個月,樂眩眩都不敢一個人睡覺!一閉上眼睛,似乎李梅就坐在床頭,似乎就能看到她甜甜的笑臉!
整整一個月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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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這章文字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明天休息,我準備明天再發上去),四周萬籟俱靜,我不得不動作輕一點,再輕一點……風吹著窗簾,真有些陰森的感覺,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竟然有些不好的幻覺。恐怖!真的恐怖!看的人也許沒什麼,寫的人卻真的想起了一些往事,竟然不敢關燈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