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好位置坐定,開始點菜,鄭歡不好意思點貴的,將菜單遞給巫離,巫離說:「點菜我最不內行了,你們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魏小米笑著說:「你們都這麼謙讓哦,別點太便宜了,否則大律師會沒面子的。」點了蝦和蟹,交給金臨風,金臨風問巫離:「不來點酒,好像不太好吧?」巫離說:「我都隨便哦。」金臨風點了一瓶紅酒,一些配菜,服務員忙去了。
嘉嘉終於肯讓巫離抱了,在巫離懷中,揚起小臉問:「乾媽,不要給嘉嘉打針哦,痛。」巫離莫名其妙:「什麼?打什麼針?」鄭歡笑:「因為每次她不聽話時,我就嚇唬她說:乾媽回來就給你打針。」巫離才明白,望著嘉嘉擔心的樣子,忍不住在她臉上一陣猛親:「嘉嘉好聽話哦,好乖哦,乾媽不會給你打針的。」嘉嘉放心了,高興地拍著小手:「媽媽,乾媽說我乖,不打針了。」大家又笑了。
金臨風故意逗她:「嘉嘉,你說話我聽不懂哦,要和我說一樣的話。」因為嘉嘉和大家說的都是地方方言。不想嘉嘉天天受電視熏陶,聞言並不怯場,仰起臉,豎起拇指說:「我會說普通話,嘉嘉是最聰明的。歐耶!」居然是標準的普通話,金臨風也豎起大拇指,喝一聲彩:「牛,你太牛了。」惹得魏小米讚歎不絕,巫離更是抱著不想鬆手。
菜來了,大家一邊吃,一邊閒聊,王成雨問:「金律師,你上次讓我幫你打聽裡山縣的旅遊情況,是想去旅遊嗎?」巫離聽到裡山兩字,停止逗弄嘉嘉,望著金臨風。
金臨風說:「不是想去旅遊,是想來這裡開個公司,實行旅遊一條龍服務,住宿、吃飯、車輛、導遊,全包。因為我上次去裡山縣時,發現了一個現象,就是遊客都很散亂,即使有些加入旅遊團,也是臨時租的車輛。而就我所知,你們這個市雖然小,現在還比較落後,但下面幾個縣都是以前的少數民族地區,有很多古跡,只是還沒開發出來。如果能弄個這樣的公司,以後再在每個縣城設分公司,一次性收費,你說,那前景是不是很可觀?」
「那要很多資金,還要和當地政府有關係才行。」
「嗯,這我知道,所以還在計劃當中。如果到時決定了,可要有求於你了。」王成雨是市工商局的一個副股長,所以金臨風這樣說。
「我是個小人物,不過,只要能幫得上忙,不會推辭。」
魏小米加入了兩人的討論行列,巫離不懂得生意,也不感興趣,只是出於禮貌聽著,偶爾端起酒杯,象徵性地和大家碰一下,然後,心思轉到嘉嘉身上去了,幫她揩嘴巴,抹鼻涕,夾菜,忘了是剛從監獄出來的人,那個生活了兩年半的世界,在短短的半天,已經被拋在身後了。
本來是午飯,來的時候才兩點鐘左右,但一直吃到快六點,才散席。
買了單出門,剛到門口,一陣寒氣襲來,因為正是深冬時節,巫離不覺得打了個寒噤,金臨風說:「你穿太少了,以後得穿暖和一點,別為了風度就不要溫度。」
魏小米看著金臨風的眼神,心中一陣妒忌,說:「巫離,你今天剛出來,還沒回家就折騰了半天,要不早點休息吧。」
巫離雖然感激金臨風,但總有些不自在,正不知該怎麼回答,一聽忙說:「好,今天謝謝金律師請客,我以後工作了回請你,不過,可能請不起海鮮。」金臨風笑:「請什麼我吃什麼,其實我不挑嘴。」
魏小米說:「請的時候記得捎上我,我也不挑嘴。」
大家笑著上車,巫離抱著嘉嘉,正要跟著上車,嘉嘉忽然望著旁邊叫:「表舅,表舅媽,襜褕妹妹。」巫離扭臉望去,旁邊那車門裡下來的,正是周浩和孫小雨,還有一個比嘉嘉略小的女孩。那女孩粉雕玉琢,漂亮得像個瓷娃娃,不過一臉的不高興,臉上還掛著淚痕,見嘉嘉叫她,只望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周浩看見巫離,很吃驚,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巫離微笑,說:「好久不見,真巧哦。」孫小雨看見巫離,也是一怔,見巫離對她點頭,說:「哦,真沒想到是你。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好像應該在西山監獄吧?」無比憎惡的眼神。
巫離感覺到了,淡淡地說:「真是巧,出來的第一天就遇到這麼多熟人,我們先走了。」說完,準備上車,見魏小米已經先一步坐到駕駛旁邊,便坐到後面去了。
鄭歡看見他們,下車來了,和王成雨過去逗了會襜褕,輕聲交談著,好像在勸解著什麼。
金臨風扭過頭來問:「那兩人是誰?」巫離淡淡地回答:「鄭歡的表哥表嫂。」心想他們兩個居然女兒都這麼大了,真是想不到。不過,他們本來就是初戀情人,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知遠在異域他鄉的那個人,身邊是否也有人陪著,一起度過這寒冷的冬夜?
鄭歡夫妻兩終於抱著嘉嘉上車了,金臨風沉默地開車,他喝了點酒,有些微醉,在想著那個漂亮傲慢的女人,怎麼用那樣的口氣和巫離說話,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鄭歡沉默了會,附在巫離耳邊悄聲說;「他們兩個今天離婚,是帶襜褕來吃最後一頓飯的。」
巫離怔了半天,心底,生出一陣悲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襜褕,那個漂亮得令人炫目的小女孩,她的家,從今天起,破碎了,就像十六年前的自己一樣。
當然,她有錢,無論跟著哪邊,都衣食無憂,要有盡有。可是,有這些就夠了嗎?她會不會在若干年後,成為當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