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臨風直視著她:「這幾天,鄭歡給我說過很多你們之間的事情。以前上學時,你常常生病,她老去病房陪你;你老失眠,晚上去外面逛到深更半夜不回來,她因為擔心,老跑出去找你;她喜歡吃零食,喜歡跳舞,喜歡說話,你卻喜歡看小說,喜歡唱一些憂傷的歌,或者安靜地呆在一邊聽她說話。你們兩個一直是好朋友,一起度過很多難忘的時光。」
是的,沒錯,鄭歡一整天都在說話,在歡笑,她的外號就叫開心果。巫離的眼神柔和起來。
「工作後,你還是經常暈倒,經常生病和失眠,她老是照顧你。不過,在她有男朋友後,你經常給她加班,讓她出去玩,特別是每年春節,你都幫她值班,還不要她還你的班。你們科室,有很多人都羨慕你們的友誼。」
有很多人都羨慕我們的友誼麼?那當然,我們認識快八年了,我們一直如此。巫離的眼神更柔和了,蠕動了下乾燥的嘴唇,輕聲說:「她為我做的,比我為她做的要多得多。」
她終於開口了,輕緩的聲調,溫柔的眼神,這,是真實的她嗎?
金臨風微笑著,帶著鼓勵的眼神說:「因為她條件比你好。前幾天,當你還昏迷時,她來看過你,帶來了很多水果和營養品,可能警察都告訴你了吧?」巫離垂下眼簾。
是的,警察告訴過她,她的朋友鄭歡從市裡來看她,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她當時很激動,那兩天,將那營養米粉衝來喝了,水果也吃了。不為其他,只為那是她好朋友買來的。
「你可能不知道,她懷孕了,快三個月了,吐得厲害,卻乘長途車來看你,只為要告訴你一句話。」
巫離抬眼望著他,問:「什麼話?」心中疑惑:警察怎麼沒告訴自己呢?
「她要告訴你,等孩子出生後,你要當孩子的乾媽,這是你們當學生時候的約定。可惜,你一直沒清醒。現在,要我把這話稍給你。」
巫離怔怔地聽著。
當孩子的乾媽?是的,那是兩人臨近畢業時,有很多男生想追求鄭歡,當時,很多同學都勸鄭歡答應其中的一個男生,鄭歡拿不定主意,問好朋友巫離,巫離一口反對,說:「那人不好。」
鄭歡問:「哪裡不好?」
「除了家裡有錢,他有什麼?本質不好,將來會吃虧。」巫離說,腦中,出現父母長年累月爭吵打罵的畫面。
為此,鄭歡拒絕了那人,同學們都很不解,鄭歡解釋:「我將來的孩子,可要拜巫離為乾媽的,她都不要那人做親家,我當然不要他了。」同學們哄笑,常常以此打趣她們。從此,兩人就約定了,鄭歡以後生了孩子,巫離就是乾媽。
巫離回憶著,陡然間,似乎又回到了護校,聽到了校園的鈴聲,寢室的喧鬧,同學們的玩笑,那時,那些聲音都是讓自己煩惱厭恨的東西,可是,如今想來,那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尤其是和歡歡的約定。
兩行清亮的眼淚,慢慢流了出來,順著巫離蒼白的臉,滴落到病號服上,浸濕了一大片。
歡歡,對不起,那個約定,已經無法兌現了,自己已經無力承受這一切。十五年,那是多少個白天,多少個黑夜?要在多少次惡夢中醒來,咀嚼寂寞和痛苦?要在多少個日子裡,看著那電網高牆,回憶往昔時光?從氣溫的變化中,體味四季變幻?
十五年,多麼漫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