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院長自從那天和冷雲歌談話後,就盡量不給他安排繁重的工作,很多酒席應酬,也替他推掉了,不讓別人去打擾他,刺激他。
抽時間給李珊做了次思想工作,說:「李醫生,你也別太傷心,不論誰是誰非,都事過這麼多年了。雖然冷縣長死得慘,但那母女倆其實都很可憐,尤其巫離,這麼多年來,一直背著思想包袱,那種懲罰也夠她受的,現在還要去坐十五年的牢。所以,你就把那些事忘了吧。再說了,雲歌和她,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你該放心了。」
李珊明白秦院長的好意,說:「院長,我知道你一直關心雲歌,我不是放不下當年的仇恨,也不是要把車仁娜和巫離怎樣,而是不能接受兩家人還有牽扯。哪怕巫離少判幾年,只要和雲歌沒有任何關係,我都無所謂。不過,我還是擔心。都說知子莫若母,但我這個母親,其實並不瞭解雲歌。以前,他從來不注意任何女孩,也一直沒女朋友,很多同學都笑他像木頭,說他不懂感情。孫小雨的人才和家世那麼好,他都看不上,可居然和巫離好上了,並且,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好了多久!現在,他嘴上不說什麼,可能只是怕我傷心生氣,未必就真的死心了。」
秦院長沉默一會,說:「年輕人容易因為感情犯錯,可以理解,人都年輕過嘛,不過雲歌是個很理智的人,親口跟我說過,他和巫離是陌生人了,不再管她的事,我相信他說的。就算你不相信,難道他還能等她十五年?所以,李醫生,就別再擔心這事了。」
「他真跟院長這麼說過?」
「那當然,我還能騙你?」
聽見秦院長肯定的語氣,李珊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想到,兒子對巫離的感情那麼深,卻要承受她是殺父仇人的事實,不知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從這次打擊中恢復,心中又難過起來。
在巫離判決下達的那幾天,李珊每天都叫雲歌到她家吃飯,和邱斌兩人輪流做好吃的給他,冷雲歌不說什麼,該吃吃,該喝喝,和他們看看電視劇,討論幾句劇情,有時聽從母親的勸,睡在那裡。直到判決下達,看見兒子依然平靜,李珊那始終懸起的心,終於慢慢落下去了。
也許,兒子明白兩人不可能再走到一起,終於放棄了,李珊欣慰地想。
判決下達第二天,正是週五,李珊又給雲歌打電話,讓他週末來家,冷雲歌說:「今天不來了,和幾個同學約好打牌,明天出去郊遊。」
「打牌?你不是一直討厭打牌嗎?怎麼突然要去打牌了?」「嗯,幾個高中同學約的,不好推脫,不過打得不大,媽媽放心吧,明天AA制吃飯,出去遊樂。」
李珊聽見兒子依然平靜,心中也很是高興,和同學一起玩玩也好,可以盡早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好,不過別搞通宵啊,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就老是忘記時間,還有,別喝太多酒了。」「知道,媽媽別擔心,我有分寸的。」
冷雲歌放下電話,呆坐一會,收拾了辦公桌,關門出了單位,上了計程車,到機場後等了半小時,上了去深圳的飛機,到達寶安機場時,已是晚上了。
出了機場,掏出電話撥打:「臨風師兄,我到寶安機場了。」「什麼?沒開玩笑吧?你還真不死心?」冷雲歌停頓了那麼幾秒:「見面談談吧。」「好,流花路,梨園酒樓門口等,我為師弟接風洗塵。」
到了梨園酒樓,他的師兄金臨風,已等在那裡。兩人相互盯視幾眼,過來,握手,擁抱,師兄師弟寒暄一會,激動一會,又感歎一會,才進了酒樓,找個靠窗的雅座,點了酒菜。
金臨風仔細看了看雲歌,笑著:「當年導師就老批評我不務實,誇獎你,現在看來,導師還真有一雙慧眼。」
冷雲歌搖頭:「師兄,別說了,我沒那麼好,也沒恩師想像的那樣強,所以,我,我只能來向你求助了。」說到這裡,突然有些哽咽,忙端起茶水喝了口,掩飾著。
這段時間,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太多的痛苦,見到闊別五年的師兄,偽裝的面具,瞬間脫落,呈現的,只是一顆疲憊的,傷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