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歌心神不寧地過了兩天,這兩天裡,應酬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還要抽時間給上級拜年,要接受下級拜年,要去墓地給外公燒紙,和媽媽爭論了無數回,而巫離,一直關機。
到了第三天,終於忍不住跑到巫離的租房,當房門打開,他大吃一驚,屋子裡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並且換了主人!
那是進城打工的鄉下小夫妻兩,說:「那個姑娘啊,她把房子轉租給我們了,這幾樣舊傢俱也賣給我們了,她說要搬到別處去住。」
冷雲歌呆立了許久,剛轉身準備離開,一個身穿警察服裝的中年男人過來問:「請問巫離是住這裡嗎?」手裡拿著一張紙辨認著。
「你是誰?找她幹什麼?」冷雲歌疑惑地問。
「我找她核實一些情況,她是住這裡吧?」那男人顯然不願意多說。
那小夫妻重新探頭出來:「那個姑娘把房子轉租給我們,搬到別處去了。」
「搬到哪裡去了?有她的聯繫電話嗎?」「那可不知道,又不認識她,沒她的電話。」
那警察打聽一陣,有些失望地轉身下樓。冷雲歌跟著下來,問:「請問你到底找她幹什麼?能先給我說說嗎?我也在找她,找到後聯繫你。」
「你們認識?那太好了,我打她電話老關機,地址換人了,還真是的,也不知這身份證號碼是不是假的。我叫張洪波,西山監獄的警察,想找她瞭解一些情況,請你有她的消息後盡快通知我。」
「西山監獄?」冷雲歌越更驚詫,車仁娜不正在那裡服刑嗎?難道她和她媽媽一直有聯繫?
「我也是司法部門的,認識魏明剛,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儘管開口。」冷雲試探著說。
「啊?認識我們副獄長啊,有緣有緣!唉,我可真倒霉,好心沒好報。」張洪波連連歎氣,說起那天巫離探監的事情:「看來那個巫離撒了謊,她們是認識的。她走後,車仁娜情緒一直不穩,第二天越獄不成,昨天居然裝病,從醫務所再次逃跑,被抓回去後一直不說一句話,看樣子還想逃跑。我被領導罵死了,那個車仁娜這麼多年一直很安靜的,自從巫離去探監後,就變成這樣,所以想來找巫離瞭解下,她們到底怎麼回事。」
冷雲歌聽著,心頭一陣絞痛。「所有的人都是你害的!」別人可能無法理解這句話裡的辛酸,但他當然明瞭,媽媽不同意兩人的婚事,難道不也是車仁娜害的嗎?
告別張洪波,去城南醫院轉了圈,依然打聽不出要領,巫離這幾天沒去上班,也沒和任何人聯繫,打鄭歡的電話,問她知道巫離還有什麼親戚沒,鄭歡很詫異地說:「搬家了?怎麼這麼突然?巫離可沒什麼親戚啊,認識她都七八年了,沒見過有什麼親戚去看過她,她也沒去看望過什麼人。哦對了,三個月前,有個中年男人來叫她去看望一個病人,說那人要做手術,可巫離不去,那男人還很凶地罵過她。我後來問過她,但她一直沒告訴我怎麼回事。」
冷雲歌當然知道,那次是車仁娜在第三人民醫院做手術,那個男人一定是她舅舅。那麼,會不會在見了車仁娜後,跑到裡山縣去探望她舅舅了呢?血緣是斬不斷的,媽媽說的還真對。既然鄭歡說初九她要上班,不如再等幾天消息做決定。
終於挨到了初八,鄭歡氣急敗壞地打來了電話:「天啊,巫離這個傢伙,太不夠朋友了!她居然辭職了!辭職信是從郵局裡郵寄給單位的,幾大包書丟在了值班室,說留給我了,還有一封信,說她不會回來,叫我不要記掛她。她現在要在我面前,不給她兩巴掌我就不是鄭歡!太過分了,八年的朋友,這算怎麼回事呢?對了,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突然這樣?……」
鄭歡還在生氣地說著,冷雲歌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終於做出了選擇,自己在她心中,不過如此!
那天,雖然是媽媽堅持要那麼做,但自己從內心,何嘗不渴望著巫離能為他發下那樣的誓言,可是,他沒盼來想要的結果,她寧願選擇那個害她一生的母親。
「從今以後,我們不認識,記住,我們是陌生人了。」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某處遇到了,你的目光不要停留,因為我們不認識。」她說著,哭著,手臂環住自己的腰,身子一陣陣顫抖。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是自己做得不夠好,讓她對這段感情失去了信心,還是覺得她媽媽比自己更重要?難道血緣真是斬不斷的東西?
十三年的等待,十三年的思念,所有的付出,得到的結果也就如此!難道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天長地久,根本就沒有什麼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