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的神靈,我是您忠誠的子孫。鳳凰山上的神鳥,請飛到我的身邊傾聽:請您帶走我的許願和祈禱,我已經以寶貴的生命,終止了今生的罪惡,慈悲的先靈啊,請別拋棄我孤單的靈魂,請帶我進入往生界內,哪怕受盡焚心之苦,我也甘願等待千年,直到往生……」
整整一天一夜,洛離和離歌都在唱歌,笑著唱,哭著唱,大聲唱,柔聲唱……唱得嗓子有些嘶啞,唱得看守已經沒精神再來干涉,還在唱。
她還能做什麼呢?她的離歌,已經去日無多,蠱是米娜下的,只有她和米娜知道解藥配方,可是配製卻很複雜,需要的時間也長,離歌已然存活無望。所以,她只能選擇等待死亡的同時,盡情歌唱,來掩蓋她據窗稜的聲音。
上次逃跑回來後,厚厚的木門就不再隨便開啟,看守怕中攝心術,也不隨便望她,每天的飯菜從門洞裡遞進來,唯一能讓她逃脫的希望,就是這狹窄的窗戶,如果能將那幾根木條鋸斷,勉強可以鑽出去。
洞隙裡沒有刀,沒有火,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器具,洛離只能將手鐲拉直後當鋸子使用,所以進展很慢。據了一天一夜了,手臂酸麻得幾乎抬不起來,但她不能停,只能繼續用力據著,唱著。她一定要逃出去,做最後的一件事。
傍晚時分,終於將幾根木條鋸斷,勉強將頭探出去,窗戶離地面高達七八丈,不過還好,地面是厚厚的積雪,跳下去,應該不至於摔死。
返身抱起離歌,流著淚親著他的臉,做最後的告別:寶貝,阿姆無力救你,來世已經被米娜詛咒,你的靈魂,就去往生界等待吧,等阿姆和米娜九世仇消,再來和爹娘團聚。
夜深人靜了,洛離將沉入睡眠的離歌放到地上,慢慢鑽出窗戶,但,肩膀被卡住了。只得縮回頭,脫下皮袍子丟出窗外,再將身子拚命擠出去,感覺肩骨被梗得生疼,不過終於出去了,洛離閉著眼睛,往下一跳,冷風呼嘯中,幸運地落到了積雪的皮袍子上,不過,依然被摔得頭昏眼花。
支撐著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肩,用皮袍罩住頭部,不敢去牽看守的馬,只能踩著尺多高的積雪,高一腳低一腳,迅速潛下山去。
天空一片墨黑,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不過還好,漫山遍野的積雪,將神山襯得一片銀白,不至讓洛離迷路。
下坡,過坎,匍匐著經過幾間作坊,躲避狼犬的靈敏嗅覺,足足兩個時辰,才來到祭台旁邊。
觀察了會,貼著石壁過去,將晚飯節省下來的一塊燻肉扔在小木屋門口,蹲在一旁守候。一會,一隻高大的狼犬哼哼兩聲出來,警惕地四處望望,嗅了嗅,低頭啃起來。啃完,又逡巡著嗅了嗅,走回木屋,倒下了。燻肉上被洛離下了迷藥,那是隱藏在頭髮上沒被搜走的幾粒,現在發揮了作用。
又等一會,才走上拜月洞的石梯,抑制著心跳,一步一步,終於到了拜月洞口,撩起獸皮簾子,桐油燈下,見洞隙裡很是寬闊,洞口兩邊是兩小洞,由木門隔開,木門裡傳出均勻的呼吸聲,那是兩個輪值的提燈武士在睡覺。
洛離躡著腳走過去,看著兩邊的壁畫,一幅幅,都記載著歷代祖先的悲歡喜樂。洛離一邊走過石廊,一邊想著遠古時代的先祖,他們流血征戰,給子孫們留下這片神奇的土地,可是,如今卻要終結了,心中又是自責,又是悲傷。
慈悲的先靈啊,洛離是罪人,但,這是個禁錮人性的扭曲世界,洛離只能選擇這麼做。
終於到了盡頭,一間圓拱形的屋子,四壁都掛著桐油燈,前面是光滑的石案,石案上供奉著許多祭祀品,祭祀品中間,就是卡塔人的聖物:銀月彎刀。
洛離一陣激動,合十拜了拜,才伸手拿過彎刀,剛轉身,嗖一聲,一道勁風掠來,洛離手肘一痛,彎刀「匡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