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走了三天了,哲瓦失魂落魄,無精打采,不住地詢問任翠:「娘,阿離以後還會來玩嗎?」任翠說:「會的,過段時間,我們去把她接來玩,現在她回去陪爹娘了。」哲瓦反駁說:「她是孤兒,沒有爹娘。」任翠歎口氣,說:「沒有爹娘,還有其他親人,還有她的族人,那個來接她的女人,說不定就是她親人。」
哲瓦想起那個叫藍沁的女人,星光下那雙深幽的眼睛,伸手拂向自己時眼裡剎那的凌厲,不禁心中一寒,不明白阿離怎麼會有那樣的親人。
隆鑫這幾天越更加緊了縣城的警戒,同時廣招護衛士兵,讓英山抽空訓練護衛搏殺,昆站負責排兵佈陣。同時,時刻注意和各個洞主的聯絡,以防萬一。雖然目前看似平靜,但新任知州府上次來沒提到人,誰知道以後會怎樣?會不會暗中給自己使絆子?會不會馬上來個新知縣?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放鬆。
新博住了幾天回去了,哲瓦見阿離走了,米羅也走了,英山忙得沒有時間教他功夫,只好去書院混了幾天。看那先生半瞇著眼,拖著長長的音調唸書,越更覺得無趣,偕同小虎東逛西逛,不知怎樣打發時光。
這天晚飯後,哲瓦打發了跟隨的家丁,一個人爬上閣樓,坐在上面仰望著夜空。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想起神鳥,想起阿離,不知她此刻是否正在唱歌給它聽?
想著,拿出阿離做的竹管,嗚嗚吹奏起來,回想著認識阿離的經過,兩人一起經歷的一切,那條碧綠的小蛇,那些被阿離殺死的人,星光下那醉人的一笑,臨別時的回眸……越想越難受,曲聲嗚咽起來。
放下竹管,發了會呆,輕聲哼唱了起來:「九天之上的神靈,我是您忠誠的子孫,克拉姆神山的鳥啊,請飛來我身邊傾聽。請聽聽我的許願和祈禱,請賜予我們更豐富的食物,賜予我們更強健的肉身。請帶走我的孤獨和憂傷啊,攙扶匍匐在您腳下的靈魂。」
閣樓下有人喊:「少爺,別呆在上面了,夜深了,露水重,小心著涼。」哲瓦不理,家丁又喊了幾聲,小虎從木梯上爬了上來:「少爺,你又在想阿離嗎?」哲瓦轉頭望望小虎,說:「小虎,明天我們騎馬上山好不好?」「上山去幹什麼?」「去玩啊,順便看看阿離。大人們都在忙,那先生教的書越來越不想讀了,田勝那小子也不在,否則打他一頓出下氣也好。」「嘿嘿,他爹到莽州後肯定要倒霉,以後他可沒那麼神氣了。」
哲瓦又鼓動一陣,小虎猶豫著說:「要帶護衛嗎?老爺知道了會罵的。」哲瓦說:「不帶,我們找身爛衣服穿了上山,沒人認出我們。」扮了兩次乞丐,哲瓦覺得自己很有經驗了。
第二天,哲瓦一直無法擺脫護衛,說:「扎羅,你們別老跟著我,都去忙你們的啊。」扎羅說:「老爺吩咐,我和龍懷這幾天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少爺,你到哪裡都要向他報告。」哲瓦氣道:「現在我要去茅坑了,你們快去報告老爺吧。」小虎在旁邊哈哈笑,龍懷說:「那我們在外面等候。」
哲瓦沒奈何,只得提議下午練習騎馬,扎羅答應了。
到了下午,哲瓦小虎,扎羅龍懷,四人四騎在城邊馬道上飛馳,哲瓦騎著馬往山上飛奔,兩個時辰後進入了山林,扎羅說:「少爺,回轉去吧,很遠了。」哲瓦搖頭:「不回去,到山林裡騎馬才有意思。」「會碰到毒蛇的。」「不怕,毒蛇也是有靈性的,不會亂咬人,阿離說的。」
龍懷無可奈何地說:「少爺,老爺吩咐過,不要再提阿離了。」哲瓦不服氣地說:「怕什麼?還怕那個洪捕頭來抓她嗎?」「不是怕他們來抓,怕人家別有用心地把罪名安置到老爺身上,漢人有時很狡猾的。」
傍晚時分,到了闕羅洞的地界,遇到幾個山民,知道他們是土司府的人,熱情地邀請他們去家裡小坐。但哲瓦只喝了幾口山泉,吃了兩個米粑,就又上馬飛馳。見他不住打聽去壽山的路程,扎羅兩個才知道少爺要去找阿離,苦苦勸解:「少爺,天已經黑了,回去吧,老爺會擔心的。」
龍懷見哲瓦還是不聽,只好哄他說:「壽山人很兇猛,我們這樣去人家不理睬我們的,要把阿離藏起來了,那你可找不到了。不如我們暫且回去,讓老爺派人給壽山洞主送點禮物,把阿離接來住幾天,這樣不是很好嗎?」哲瓦將信將疑:「真的嗎?爹爹會答應嗎?」「會的,如果老爺不答應,我們就去求夫人。」
哲瓦想起娘一直很喜歡阿離,就點頭說:「那好。」一行人打馬下山,回到土司府時,已是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