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劫 第2卷 第9章
    朦朧中,身子又開始飄蕩起來。

    又來到這裡了,還是那些霧,還是那些山,那些河流,那些飄來飄去的人影,為什麼自己最近經常來這裡?

    飛舞著,飄蕩著,心中鬱結難消。

    又來到了那門前,依然濃霧瀰漫,觀音端坐雲霧裡,微笑道:「阿彌陀佛,天劫卦讓你傷神傷心,魂魄離體,又被血嬰召喚而來。」

    巫離怔住。

    觀音肅然道:「妄催血嬰劫咒,甘受輪迴之苦,既傷人身,也傷己心。」

    巫離說:「輪迴之苦?」眼中露出迷離之狀。

    觀音歎息:「你記憶未恢復,卻數次被血嬰召喚,想來九劫之期已近,但願你尚存善念,顧恤天倫,或許還有轉機,否則九劫一應,你必受焚心之苦,悔之晚矣。」

    巫離怔怔地聽著,徘徊在門前,思索著,搜尋著,那些久遠的記憶,那些悲傷的,甜蜜的,憤怒的,那些在記憶深處沉睡的往事。

    可是,為什麼老是記不起來呢?

    濃霧依然籠罩著,看不見門裡的光景,巫離正在門前躑躅,那嬰孩細碎的歌聲又傳了出來,若有若無的,偏偏又字字清晰,在濃霧裡飄蕩著,如悲似怨,斷人腸魄。

    巫離心中怨恨又起:「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為什麼?」

    觀音輕輕搖頭:「你現在凡人之身,進去徒增傷心憤怒,只會加重乖戾之氣,於你無益,快快回轉人間吧。」

    巫離無奈,只得在門前虛空中漂浮著,又傾聽了會,和著那似有若無的歌聲節奏,哼唱了起來,唱著,唱著,漸漸變成哭泣之聲,心神開始迷亂,怨恨又起,不顧一切向門前衝去。

    觀音一揮手,巫離倒飛了回去,那佛塵又是一揮,一道光牆將巫離阻隔在外,說:「阿彌陀佛,不必在此留連,速速歸去。得饒人處且饒人,與人為善是修身。是非善惡五百年,骨肉重聚享天倫。切記,切記。」

    巫離冷笑:「我與人為善,誰與我為善?」

    ……

    「巫離,巫離,快點起來!」

    巫離一驚醒轉,值班室的門被敲得震天響,值班醫生張文兵正一連聲喊她。巫離一骨碌爬起來,揩掉眼淚——最近老是帶著眼淚從夢裡醒來,披上白大褂跑出值班室。

    「巫離,你以前老是睡不著,怎麼今天睡這麼死?是不是又服用藥物了?提醒你多次了少吃那藥!快點收病人,臨產好幾個小時了。」張醫生有些火大的說。

    巫離說:「對不起。」轉身又對著痛得臉色發白的孕婦和站立一旁的家屬說:「真對不起,人不舒服,吃了幾片藥,睡死了。」病人家屬滿臉的不高興:「你們醫院值夜班還睡覺,還真是的。」巫離再次認錯。

    她今天並沒吃藥,其實吃藥效果也不好,只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本來睡覺前心情不好,不知怎麼的就睡過去了。

    接下來一陣忙碌,忙完天亮了。交班完後正要下班,鄭歡過來悄悄說:「去值班室等下我。」

    巫離不知道這個好友又要給自己說什麼,便坐在值班室床上一邊等,一邊回想著昨天晚上的夢境,最近經常有奇怪的夢,讓自己睡得沉沉的,可每次醒來除了滿臉的淚水,卻偏偏記不住情節。

    鄭歡進來了,說:「巫離,我給你說後你可要堅強點,本來成雨不讓我給你說的。」

    巫離望了望這個朋友嚴肅的臉,平靜地說:「天要塌下來了嗎?」鄭歡碎了一口:「氣死我了,我急死了,你死不急。」

    巫離拍了拍鄭歡的肩膀:「好了,說吧,萬一我受不了打擊暈過去了也不怕,這裡是醫院,急救很方便的。」她不是個善於說笑話的人,只是想寬慰這個朋友,對自己來說,昨天在玄女廟,傷心,絕望,自憐,恐懼,什麼都經歷了,也什麼都不在乎了,彷彿一個人從地獄裡重生後,對什麼都能坦然面對。

    鄭歡「撲哧」一笑,巫離還能說笑話,看來應該承受得住,便有些氣憤憤地說:「哼,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表哥才和你分手三天,就和其他女的打得火熱,我本來還以為你們過幾天就會和好。昨天我看到後罵了他一頓,可他不理我,成雨怕你知道了難受,還說讓我過幾天再給你說。」

    周浩?巫離恍惚中記起那個以前經常來給自己送飯的帥男人,來陪自己上夜班的男人,開著小車,拿著鮮花,在一路女孩的注目中走向自己。可是,怎麼才分手三天呢?感覺已經分手很久了吧?

    見巫離沉默下來,鄭歡心想巫離對表哥還是有些感情的,說:「巫離,你聽我一次勸,別耍脾氣了,以前都是他來哄你,這次你主動點去找他,像他這麼好條件的人真的很難碰到,別錯過了,聽我一次行不?」還有層意思沒說,巫離雖然長得漂亮,可孤身一人,還欠著一身債,能嫁給周浩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嗎?

    巫離沉默了會,她當然能體會到朋友的好心,說:「歡歡,你不瞭解我,我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不適合周浩的,真的,他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最好了。」

    「沒有未來?怎麼老是這麼灰暗?」鄭歡不解地問。

    「我不適合結婚,不適合過家庭生活,我喜歡一個人過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巫離提起包要走。

    「可是女孩子總要嫁人的,你都25歲了,再幾個月就26了,青春易老喲,還是趁自己漂亮年輕,找個金龜婿的好。」鄭歡還在努力。

    「那我就去找個有錢的老頭,生重病快死的那種,結婚當天就讓他心臟驟停,我就繼承他的萬貫家產,這不就很好嗎?」

    「你……」鄭歡看著巫離離去的背影,徹底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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