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接走墨離後,他和墨離一起被世外高人收作徒弟,然後兄弟倆一起並肩征戰沙場。
所有的磨難,無數的殺伐,讓那個漸漸長大的少年,越來越冰冷淡漠,唯獨對墨修,才有一絲人情的溫暖。但是,八歲過後,連墨修也從來未見到他笑過。
卻在那一次,看到他笑了,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瓦解了,看到他的寂寥眼底,也有溫柔如水。他深深震撼了。
可是,他的一切轉變,都因著一個女子,一個自己也深愛著的女子。他開始矛盾了,痛苦了……
蹲在石榻邊,望著千尋依舊熟睡的嬌靨,往事一直縈繞心頭,心裡百感交集。
千尋,你說,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惆悵間,她忽然醒了。
睜眼的剎那,彷彿天地間萬物都因著那一瞬間的湛亮清澈而失色。眸如水清澈,如玉瑩透,如潭深幽……似乎天地間靈氣都齊聚在她的秋水瞳眸裡。
「是,是你……」她驚訝地迅速坐起身,警惕地盯著面前的男子。那個哥哥說的敵人……
他的表情怪異奇妙,深黑的眼底有濃的化不開的溫柔,用那樣讓人心碎的眼神看著自己,讓她起不了敵意。只好彎著唇,對他淡淡地笑著:「你怎麼也在這裡?」
她不過是練習飛鏢,練的有些累了,尋到這個花間的寶地,看見有個石榻,高興不已,立即在石榻上歇息著了。
卻不料,睜開眼,居然看見這個男子。
他,與之前見過的幾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呢。
沒有了強勢的霸氣,沒有挺拔傲然,沒有了凌厲的氣勢。只有週身籠罩著的濃濃厚厚的,層層的哀傷。
他不說話,一直看著她。
「你喝酒了?」她聞到醇厚濃郁的酒香,低頭看見地上碎裂的酒罈,微蹙了眉:「一個人抱著這麼大的罈子喝酒,定是心裡不痛快。你,很難過麼?」
墨修依然不語,只默默地盯著她。
「如果你心裡實在難過,一個人喝悶酒的話,我陪你喝吧。」看著他的落寞,她不知道為何,心裡居然一點都沒有之前的恨意。反而湧上一種莫名的,淡淡的惋惜。
本來,她心裡真的對他沒有恨意呢。她忘記了過去,只記得一個名字,所有的一切仇恨,都是哥哥和君昊灌輸的。這恨,自然就無法深濃起來。
她也給過毒藥他吃了,如今,看著他滿眼的落寞,她的恨,更加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不是那個……毒藥發作了……很難受?」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心裡竟然有些愧疚,是她害的他這樣子的麼?「如果你實在難受,我陪你繼續喝好嗎?」
她不知道,他的痛苦,真的就是她引起的,但卻不是因為一顆毒藥引起的……
「不……不用了。」看著她清澈的眸子,看著她眼裡的關切,他突然恨自己此刻的沮喪和頹廢。即使她不記得自己,即使,她並不在意現在如何情形的自己,他依然無法讓自己沮喪落魄的樣子,就這樣暴露在她的面前。
這樣的他,如何配得上去愛這樣美好的她?
他需要振作,振作起來。
不管未來如何,不管所有的一切,他都必須要振作起來。
因為,只有振作了,只有足夠強大了。他才有資格去喜歡她,愛她,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