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瀾,你和兩年前一樣,沒有變化。」陸鵬宇第一個打破沉默,他意味深長地說。
蕭若瀾淡然地笑了一下,說不清是苦笑還是冷笑,一樣?怎麼會一樣,雖然容顏依舊,但是心態呢?恐怕是天壤之別吧!以前那個天真得像娃娃一樣無憂無愁的蕭若瀾早就被扼殺了,而這一切全是拜你們陸氏母子所賜。
「陸總裁真是會說笑話,青春易逝、容顏易老,又怎麼能沒有變化,只是變化的東西不是所有人都能覺察到而已。」蕭若瀾故意冷冷地說道,讓她像以前一樣笑臉相向,即便是在職場裡磨煉了多年,依然是有些難度。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客戶、對手面前,蕭若瀾相信自己能做到,但是陸鵬宇畢竟不只是對手,此刻,她面對的只是她的初戀情人,是那個愛她最深也傷她最深的男人,她壓抑了兩年的憤怒、哀怨都沒有必要隱藏,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贈予她的,就算還給他也不為過。
今天能夠坐在這裡,平心靜心地和他談話,這在兩年前,是她不可能想到和做到的,看來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所有的情緒都慢慢淡化和消失。
「若瀾,我知道我帶給你的傷害太深,我沒奢望過你的原諒,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如果蕭若瀾抬一下頭,就能看懂陸鵬宇眼中的真誠,但她始終不肯正眼看他一下。
做點什麼?蕭若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又是一陣冷笑,她有一種衝動,想大聲對他說,好啊,既然你願意為我做點什麼,那就請你把中央花園的標底給我好了。但是她畢竟沒有瘋狂到這種地步,她只是冷哼了一聲,「謝謝你的好意,我還用不著你的可憐。
若瀾,其實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負氣」、「霸道」和「蠻不講理」。陸鵬宇在心中暗暗地說,他永遠忘不了,蕭若瀾撅著小嘴用無比認真的神情,給他定下的四項基本原則:1、溫柔但不能沒有主見,比如她要是問他「去哪裡比較好」,「吃什麼」等等的時候,永遠不能說「隨便」;2、看她的眼神要無比專注,在街上遇見美女凝視時間不能超過5秒,還要迅速指出那位美女與她相比較的美中不足;3、她做錯事情的時候教訓她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後要哄她;4、女友永遠是對的。他曾經給她補充說,第一,女友永遠是對的;第二,如果女友錯了,請參照第一條。蕭若瀾細一琢磨,忍不住哈哈大笑,說你一句話總結的,比我那「四項基本原則」精闢多了,就按照這個實施吧!
說實在的,規矩確實是這麼定的,但慢慢地他就發現,原來在蕭若瀾身上,不講理是撒嬌而不是撒野。如今,她雖然憤恨,雖然冷漠,但他依然能夠從她身上看到初戀時的感覺。
「若瀾,你知道嗎,能夠看著你,就是一種幸福。」陸鵬宇再次發出心中的感慨,那聲音柔得像春天裡的風,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使她心裡的堅硬也悄悄地在融化。
蕭若瀾一時間竟沒了脾氣,她沒有力氣再對他冷言冷語,如果他解釋、辯白,她就有很好的理由冷語以對,但是他沒有,任你狂風暴雨也好,冷言冷語也罷,我始終是柔聲細語,這反而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惡毒。
「算了,鵬宇,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知道在你的婚姻中,也有許多的無奈,和她在一起,你也未必幸福,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說完這些話,蕭若瀾感覺輕鬆很多,原來原諒可以讓人得到最大程度的解放。
「若瀾,我沒有和華莎結婚。」陸鵬宇喊道,雖然他盡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
蕭若瀾的手一抖,咖啡從杯子裡灑出,弄濕了她的衣襟。
陸鵬宇顧不上多想,一個箭步來到她的面前,一面用紙巾幫擦拭,一面焦急地詢問,「燙到沒有?」
蕭若瀾只是怔怔地望著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沒有結婚?為什麼沒有?怎麼會沒有?她曾經為這個消息折磨了自己兩年,躲了他兩年,恨了他兩年,可是他卻沒有結婚!
她有一股想笑的衝動,笑老天太會捉弄人;笑命運之神和他們開得玩笑未免太大了;笑自己痛恨那個負心人的時候,他卻在一個人為爭取愛情的自由而努力抗爭;笑當一切都明瞭的時候,她早已不在是原來的蕭若瀾;笑她的生命竟然如此多情,兩個男人都為他捨生忘死,辜負哪份情,都是她此生最大的損失。但是蕭若瀾只有一個,這才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抉擇。
蕭若瀾喊服務員拿酒來,不要啤酒要白酒。
兩大杯白酒下肚,她指著陸鵬宇的鼻子說,陸鵬宇,你信命吧,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因為我愛上別人了,你死心吧!
陸鵬宇一昂脖兒,把剩下的酒一股腦兒全部倒進肚子裡,他說,我早就知道你愛上別人了,但是我還是想補償你。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U盤,說這是明天中央花園投標的標底,你拿去。
蕭若瀾站起來,搖晃著說,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嗎?就是來套你的標底,你怎麼這麼傻,這麼痛快就給我了,你讓我很沒有成就感,其實我還想色誘你呢,可是現在,什麼都沒用上。
兩個人哈哈大笑著,相互攙扶著走出咖啡屋,像兩個得了失心瘋的病人。
陸鵬宇堅持要把蕭若瀾送回家,蕭若瀾堅決不讓,她說,你是我的競爭對手,讓別人看見了,我就是「通敵叛國」。
陸鵬宇搖搖晃晃地扶著蕭若瀾的肩說,我把U盤都給你了,「通敵叛國」的人是我,不是你。
蕭若瀾堅持把陸鵬宇送到了他住的酒店門口,也許是一種憐惜、也許是一種告別方式,總之,她的感情很複雜。
臨分別的時候,陸鵬宇說,若瀾,你再讓我抱抱吧,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在一起了。
蕭若瀾大方地伸出雙臂,緊緊地和他相擁在一起,那一刻,他們的淚如雨下,但卻都不想讓對方看見,但是他們心裡都很明瞭,因為淚水打濕了彼此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