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天心處(做你一天的皇后) 人淡如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榮寵易主
    被窗外知了從夢中喚醒的時候,眼睛疼的睜不開。

    眼皮一抬就有人過來:「主子,你終於醒了。別動,眼睛有點兒腫,給你敷敷就好。」

    冰涼的帕子遮上我的眼睛,我靜靜的想這是怎麼回事。昨晚肚子很痛,然後吐了,然後就睡了。肚子痛跟眼睛痛有關係嗎?

    「知棋,我記得我是腹痛啊,怎麼眼睛也痛?」

    愨惠湊過來:「姐姐,你昨兒晚上痛的都哭了,所以眼睛有點兒腫。」

    「呀,這麼丟人?」

    「不丟人,也就我、知棋姐、墜兒幾個人看到而已。」兩個丫頭取笑我。

    「太醫後來怎麼說?」

    「說主子是不適應蒙古食物才會如此,皇太后來看過主子,直怨奴婢不早些通知她,說是主子醒了一定再來。」

    「昨晚上皇上是不是來過?」

    愨惠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姐姐,是我去通知皇上的。」

    我以為她的遲疑是覺得抱歉,也沒放在心上。

    秦來兒從外間走進來:「主子醒了嗎?德妃來了,見不見?」

    「她來做什麼?」我奇怪的開口,拿起眼睛上面的帕子,睜開眼正好看見秦來兒自覺失言的反應。而愨惠和墜兒在給秦來兒使眼色,責怪秦來兒沒腦子的為何來通知這個事,「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要說來慰問我,她顯然也沒這麼消息靈通知道我醒了。那她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一早來看我算怎麼回事?她不是大牌的很嗎,一向做出低調的姿態卻獨霸翻綠頭牌頻率之首。很顯然不喜歡我的人,我很難想像會有這樣平白無故的好心。只不過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代表我不懂人心。

    知棋化解了沉默:「主子,你眼睛還腫著呢,這樣子不適合見客,還是不見了吧。」

    環顧了沉默的四人,我輕輕點了下頭。

    秦來兒似乎得到了什麼大赦一般,如釋重負的走出內殿。不一會兒再次回來:「主子,德妃走了。」

    我把帕子放回眼睛上:「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了嗎?」

    「解釋什麼?」慧姨娘走進來好奇的問道:「天心,你醒了嗎?」

    我要坐起來,被慧姨娘制止:「躺著別動,還有不舒服嗎?慧姨娘真是粗心了,居然忘記了你一向習慣江南風格的飲食,害你差點喪命。」

    「哪有這麼誇張啊。」

    「怎麼沒有,昨晚若不是你及時吐了出來,事情就不堪設想了。都是慧姨娘的錯,天心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

    「沒事的,慧姨娘。」我摸到慧姨娘的手,安慰她,「不就痛了一下哭了一場嘛,說來我還真是很喜歡昨晚的飯菜呢,很好吃啊。我都吃光了。等以後我少吃一點,大概就不會有這麼的事了。」

    又和慧姨娘嘮了一會兒嗑,玄燁到了:「天心醒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的?」

    我坐起來:「沒事了,我也沒想到昨晚會這麼厲害,都怪我一時貪嘴了。還讓你大半夜的跑過來。」

    玄燁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沉默,慧姨娘送了他不太滿意的一眼,讓我愈發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慧姨娘很快離開:「皇帝,這事哀家也有錯,沒資格說什麼。但是這後宮的規矩也不能壞了,皇帝自己看著辦吧。」

    我疑惑的抬頭看玄燁,等他給我一個答覆。

    他走到在我床邊坐下來,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幾次想要碰觸我的眼睛,卻又因為紅腫而在周圍輕輕打轉。

    「很醜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因為肚子痛哭這麼厲害的。」

    他的眼中閃過自責:「痛,總要哭出來才會走過。」

    「可是你都沒有哭過。」

    「那是因為我痛苦的時候,總有你在。」

    「我對你,有用的,是不是?」

    他不回答我,只是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著我。

    我有些兒不好意思,摀住他雙眼:「不許看了,眼睛腫腫的,不好看。」

    玄燁沒有拉下我的手,只是把我抱進懷裡,輕輕撫著我的黑髮:「天心,你是我的。」

    我很抱歉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話語,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身子好了再去慧姨娘的寧壽宮,來請安的人群中,少了幾個人,那天見到的話語中對玄燁有不敬之意的兩個人不見了。慧姨娘坐在上首喝著茶,只說讓我坐下,餘下的人不說賜座也沒人敢坐。

    直到一盅茶喝的差不多了,才放下茶盞,捏著帕子擦了擦嘴,不冷不熱的開了口:「這後宮的事,只要不傷體統,哀家一向睜隻眼閉只眼不多過問。有些事兒,大家心裡有數就好,非要擱到檯面上,只怕誰臉上都不好看。現今下,老祖宗不在,哀家也不怕說開了。

    隨著老祖宗歷經三朝,哀家看的多了。老祖宗,得一個先皇。慈和章太后姐姐,只得皇帝一個孩子。哀家博爾濟吉特氏,沒有親生孩子。但我們,會進奉先殿。你們應該明白哀家說的意思。

    哀家,把你們都看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可是有些人,不要因這縱容而沒輕沒重的放肆。如今中宮缺位,皇貴妃就是六宮之首,你們最好牢記這一點。」

    我沒料到與世無爭的慧姨娘今天居然會當場給她們難堪,目標顯然直指風頭正勁的烏雅氏德玉,不要以為生了幾個皇子皇女就受寵了。受寵的,叫妃子;笑到最後的,才是奉先殿的入駐者。

    「謹遵皇太后教誨。」

    齊刷刷的聲音說著惶恐的違心之論。

    都低著頭,我看不見德玉的表情。只有挺著肚子的郭絡羅氏宜容,因為頭沒法太低的緣故,隱約看見一絲笑意從嘴角閃過,隨即回復漠然。

    這話大概是說到榮妃的心事去了。她筆直的站在德玉前面的位置,一動不動,可是等她離開的時候,手中的帕子已然不再平滑光整。一個最早即開始追隨玄燁的妃子,為玄燁生了他的第一個孩子,總共五子一女的榮耀後宮無人能及,連接逝去四子的哀傷也無人能懂,卻始終只是妃而已。不說我了,連更晚入宮的溫僖,在沒有一個孩子的時候已經是貴妃了,這才懷上第一個孩子而已。年華老去,新陳代謝,愈加不會有她們翻身的機會。她們的希望,已經只有孩子。而孩子,還有赫捨裡氏的太子胤礽在前,得玄燁悉心教養。

    這清宮的後位,從來不是為愛情而生,更不會因寵而違祖制。

    回到承乾宮,有胤禛跑出來接我:「皇額娘,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

    笑意自然而然的從心底出現。人生,如果說還有遺憾,大概就是承乾宮四四方方的天空,有時候似乎裝不下一顆習慣眺望夕陽的心。

    敏妍陪著老祖宗提前從古北口回來了,和老祖宗同乘一輛馬車,看來和老祖宗處得很不錯。也是,這樣的女孩子本來就很容易招人喜歡的。

    老祖宗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召了去,整整談了一個下午。

    走出慈寧宮,敏妍在等我:「走,去你宮,給你帶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回來了。咱們仨月沒見了,好多話跟你說。」

    敏妍回宮,被連翻數天綠頭牌。

    她偷偷對我說:「德玉的綠頭牌被撤了,說是一個月不許翻牌子,禁足在長春宮了。」

    難怪最近沒見她去慧姨娘那兒請安。

    「她還好嗎?」

    「我沒見著,門口站兩公公不給我進去。」

    「這是怎麼了?」若說為著那天有人對我不敬的事,那兩個妃嬪的事已經是警告了,或者……

    「你啊,還說我,明明比我還輕忽,難怪你丫頭都不敢跟你說,就怕你又心軟。你那天晚上肚子痛,愨惠去找皇上的時候,居然被德玉的丫鬟在乾清宮外擋住了。後來鬧得乾清宮侍衛出來認出了愨惠和墜兒又經過李總管才算通知到皇上了。德玉這事也做的太過了。」敏妍極不認同的為我抱不平,「明明一貫有分寸的。」

    或者說,只怕事情還不簡單呢。我真是忘記深究了,除了愨惠和知棋墜兒,或許還有人為我策劃了這個抱不平的事情呢吧。後宮謀略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留了痕跡卻完整的置身事外。

    一個月會有很多事發生,比如德玉的小格格,還沒等到玄燁給序齒賜名,突然就一場大病,沒了。宜容的孩子,生了,又是一個皇子。

    太醫允許進入長春宮,禁足仍然未許解除。慧姨娘明確告訴我:不許去長春宮,如果榮妃自己來說願意去的話允許榮妃去,別人一律免談。

    警告的意味,太明顯了。

    這宮,得意的時候不差人捧的,失意時候也不差人踩。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