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就發現了昨夜的後遺症——腳踝腫的跟一顆饅頭似的,隨便動一下就疼的鑽心。
花秀歌一看不對頭,直接就省了給我起床這一步,讓秀吟給我洗臉披衣,自己就忙著去找孫之鼎去了。
「扭傷,不嚴重。不過需要臥床靜養。」一邊指揮花秀歌給我塗藥酒活血化瘀,孫之鼎一邊調著手中黑乎乎的膏藥。
肌膚被推拿的熱熱的,隨後膏藥貼到肌膚上,又是冰涼涼的舒服。
「孫太醫,一般膏藥不都是熱乎乎的麼,這個怎麼涼涼的?」中醫治療,講究一個藥力,多用炙、火這些熱性的東西,膏藥也講究個熱力滲透。
孫之鼎完整的貼好膏藥:「微臣這膏藥用了藏藥配方,是以不同尋常。每日擦完藥酒貼上一貼,三日即能見效。」
「這次不會又需要大補之類了吧?」我瞅著花秀歌和秀吟都在的功夫,趕緊問個關鍵問題,不然又要當一回小豬。
「不用,只是扭傷而已,未及筋骨,臥床修養即可。」
「聽見了吧,聽見了吧?」我拿著雞毛當令箭。
花秀歌和秀吟無奈的行禮:「是,主子,奴婢聽見了。」
OK。我雖然不反對藥膳這種東西,不過要是每天吃這個實在叫人避之惟恐不及。目前我對自己的身材很滿意,不需要添加額外的熱量來增加身體負擔。
玄燁下朝回來,臉色不錯。看來河務之爭好歹算是有了一個暫時的結局了。
他回來的時候,我正使喚著溫順送我回景仁宮,因為腳不好動,只能讓溫順直接抱上轎子。
還沒抱呢,玄燁回來了,臉色倏的一下就不好看了:「這怎麼回事?」
滿殿的人立馬聽出了火藥味,跪了滿地。
我翹了翹腫的連襪子都不好穿的腳丫子:「說要臥床,正打算讓溫順送我回宮去呢。」都是自己人,規矩我都給省了。
玄燁怪怪的瞥了一眼跪在我身前的溫順:「你下去吧,娘娘在這兒養傷就行了。」
呀?我訝異的抬頭:「不好吧。」
「好不好的朕說了算,誰敢碎嘴?都下去吧。」
把滿屋子人趕得一個不剩,他坐到我身邊,點了點我嘟著的嘴:「幹嘛,不樂意在這裡陪我?」
我佯怒的轉過頭不看他:「你倒是開心了,回頭我日子可不好過了。」
玄燁把我的腦袋扭過來正對著他:「誰敢找你麻煩?有皇額娘給你撐腰誰敢惹你?」
慧姨娘那兒是沒話說了啦,她只要我們好,什麼都樂見其成。可是:「我在這兒留宿本來就壞了規矩了,要整天介的擱這兒還不給人生吞活剝了啊。」誰要一狀告到老祖宗那兒,老祖宗在這事上卻不定會站我這邊的。比如那個溫儀,自赫捨裡氏撒手而去,她的氣焰在我面前是沒以前那麼囂張了,可是她說起來怎麼也是資格最老位份最高的妃子,怎麼也不會給我這個搶走玄燁全部關心的沒名沒份的後宮外來者什麼好臉色的果子。
「規矩是人定的,真要規矩,也不是沒法可想……」
「不要。」聽出他太過明顯的言外之意,我惡狠狠的瞪過去,「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他沒再言語,摸了摸我的臉,回書房處理折子去了。
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不是不想站在他身邊,可是皇后這個位置,不是我現在可以承受的結局。為他料理後宮,為他處理所有的女人,為他操心後嗣……不是做不到,可只怕再平和的心也會在其中磨出芥蒂與失望來,然後不是心碎而死,就是我心死而逃。我是女人,不是聖人。
這三天因為這個話題完全談不攏,我們之間交流也少了很多,也只有後半夜才能感覺到他依來的溫度。
三天後一可以動,我就堅持回了景仁宮。而回宮第一件大事就要堅持齋戒。這三天待在玄燁眼皮子底下,即使有過孫之鼎不用大補的醫囑,補品仍然沒少喝,膩死我了。我要素食幾天去去油膩。
回宮第一天,溫儀就帶著納喇氏和馬佳氏拜訪來了。
「妹妹這身子可是嬌貴啊。」
溫儀嬌媚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兩字——嫉妒。納喇氏和馬佳氏兩個身份都不高,但是目前唯一有孩子在世的兩個妃子。納喇氏生了目前唯一倖存的兩個皇子之一胤禔,還有一個皇子是赫捨裡氏的胤礽。馬佳氏還算受寵,孩子生最多,已經五個了,包括玄燁的第一個孩子承瑞,可是四個皇子都早夭,只得一個公主還在,身子一貫的體弱多病叫人操心,真不知道究竟是幸還是不幸。納喇氏仗著有皇子,眉宇間平靜的很,似乎橫豎有了依靠的感覺。馬佳氏則是怯懦的多,低眉順眼在下首坐著,一貫的沉默無語。
「謝過姐姐的來訪,下次我會提醒皇上,後宮雨露均沾才是。」溫儀把這兩妃子帶來是什麼意思啊,是提醒我她還沒有孩子,還是我沒有孩子?
溫儀聽得此言,臉色有些沉。我沒別的意思,自打進宮就知道要和這些女人玩攻防戰,不給自己多打些預防針怎麼行。可是她是不是心思太過活絡想的太多了?心思太活絡的人容易早衰。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我越看越平靜,她越看越火冒只差直接露在臉上了。納喇氏和馬佳氏誰也不敢得罪,愈發沉默。
突然注意到她的臉比納喇氏和馬佳氏都白上許多,臉上也沒有抹很多粉的跡象,心想她還真挺會保養的。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還好沒有多保養仍然因為常年十指不沾陽春水而修長白皙,心裡安慰多了。
孰想此舉讓她誤以為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氣鼓鼓的甩身而去。
沒氣質的翻個白眼,覺得她漂亮居然也會招來誤會,我倆這梁子看來就這麼一點點的累積起來的。
伸了個更沒氣質的懶腰,吃飯去。指了指她們帶來的一堆慰問品:「挑你們要的自己收著,剩下的堆庫房去。」回頭一併給玄燁換成軍餉去。
秀吟給我布好菜,全是素的:「主子,你知道溫妃今兒個來事為什麼嗎?」
這丫頭打哪又打聽到什麼了?八面玲瓏這方面花秀歌永遠及不上府裡千錘百煉出來的秀吟。
「說是今兒一等公大人聯合了明中堂大人上折子要皇上立後。」
秀吟口中的一等公大人是鈕祜祿氏的父親遏必隆,明中堂是明珠,和索尼的兒子索額圖都是現在朝廷重臣。索家少了赫捨裡氏這個皇后撐腰,氣勢雖有減弱但仍然大權在握。遏必隆和明珠約摸是要把鈕祜祿氏溫儀捧上後位與索額圖一爭高下了。可是溫儀認為我是她登上後位的絆腳石,是以帶著顯然站她那邊的納喇氏和馬佳氏示威來了。太過明顯的黨爭了吧,玄燁哪能容得下朝廷黨爭,簡直自找麻煩。
懶得去理,反正朝廷大事也不許我插手來著,皇后之位我也不稀罕,隨便他們好了。
「不過皇后還不一定是她呢,就那麼囂張。」
用眼神示意秀吟閉嘴,聽來的消息說說也就罷了,其他事還是悶在肚子裡比較好,禍從口出在皇宮永遠是不變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