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夕,現代人稱其為中國情人節,而在古代則是不亞於上元節的燈會,不同的是這個還放河燈。這對於青年男女來講也是個很重要的節日,未婚女子們會在七夕的晚上在院子裡放上果子,做女工,說牛郎織女的故事,希望得到上天的指示是否能得到好姻緣。
蘇州這座古城,傳統的還有夜市,從七月初一開始持續到初七結束。青年男女們借此良機紛紛上街,希望直接遇到自己的良緣。畢竟這年頭自由婚嫁的機會實在難得。
所謂鳳求凰的鳳凰街就是夜市舉行的地方。
畢竟今天還不是七夕當天,人流不是很多,先給奕兒買了塊麥芽糖,我們三人就悠閒的逛了起來。
夜市麼,玩的就是一個夜晚的喧鬧。猜猜燈謎,套套圈子,還有投壺,都是些花不了錢的小玩意兒,可是開心。
我喜歡套圈兒,一文錢兩個圈,三十文六十個圈,我和溫奕之一人三十個,比賽誰套得多。咱不指望遠處的好東西,只要近處漂亮的小杯子就可以了。可是怎麼就是丟不到呢,眼看三十個圈都下去了。
老闆喜得眉開眼笑。大的連近的小玩意兒都一個沒丟准,小的心倒是夠高,盡瞄著好的東西去,可惜沒個準頭的。三十文錢轉眼就完整的進入老闆腰包了。
我氣的直跺腳。我還就不信了:「再來六十個。」一半分給同樣鬱悶的溫奕之。可惜結果仍然沒有改善。
最後砸了三個三十文進去也沒套到一樣東西,還是老闆看我們可憐兮兮的,加上看在我們如此捧場的份上直接把東西送給了我們。我和溫奕之對看一眼,賭氣都沒要,不是自己套到的就沒意思了。
本來知道自己技術夠菜也不會想玩這種比準頭的遊戲了,可是投壺的獎勵——那盞荷燈實在太漂亮了,而且只需要三箭投中兩箭就可以拿到。
我眼巴巴的看著掛在最高處那盞偌大的精美荷燈。
「姐姐,那燈好好看。」溫奕之一向是我的小跟屁蟲。
「可是拿不到啊。」
「要不我們直接跟老闆買?」
「那你剛才怎麼不肯要老闆送你的東西。」
「這個。」溫奕之摸摸腦袋,不吭氣了。
一個寬廣的胸懷突然抱住我和溫奕之,避免我們被人撞倒。我眼珠一轉,衝過去遞上六個銅板:「老闆,三支箭。」
三支去掉箭頭的箭很快遞到我手裡。我一把放到溫順手裡:「溫順,幫我個忙好不好?」
溫順搖搖頭:「我沒學過射箭。」
「沒關係,肯定比我准就行。」練過功夫的人不是觸類旁通麼,「拜託啦,要是中了,我,我……」
我還在想該給溫順送什麼好,他從來不開口自己缺什麼要什麼,我都不知道送給他什麼才是他想要的。溫遠已經拿過箭,嗖嗖嗖三箭出去了,除了第一件耽擱的瞄準時間長一些,差點射歪,後面兩箭都是直接命中。哇啊~果然高手出手就知有沒有。
老闆爽快的遞上獎品——玉簪子一根。
我瞪著手裡的獎品,不知道該埋怨溫順技術太好了還是埋怨老闆太客氣了。我唯唯諾諾的蹭了蹭溫順:「我可不可以換個荷燈啊。」
溫順目無表情:「小姐的東西自然任憑小姐做主。」
「那你會不會生氣?這個是你射來的。」
溫順搖搖頭,果然溫順到沒脾氣,可是他的陰沉我吃不準。既然他同意了,我也不客氣了,轉身就跟老闆討價還價去了。
「溫順,轉過身去。」
這傢伙就是木頭一根,我說轉他就無條件轉身。我把荷燈交給歡天喜地的溫奕之,把手中討價來的三等獎品發穗子綁在了溫順的髮梢上:「也送你一個禮物,別嫌寒磣啊,我看還是挺漂亮的。」
溫順轉眼明白了什麼,仍然不吭氣。
我只當他默認,拉著溫奕之就去河邊放燈。
河裡已經放滿了五光十彩的荷燈,順流而下,滿載著人們的情誼與期望。我藉著河邊的蠟燭點亮手裡的荷燈,放入河中。
「姐姐,奕兒可不可以許願啊?」
「當然可以啊。」
看著奕兒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我轉頭故作嚴肅對著身後的溫順說:「你也許一個,別告訴我沒有,實在沒有就許願自己身體健康。」送給他一個調皮的笑容:「我們荷燈大,載得動。」
我看著荷燈遠去,想到自己的願望,突然就想起了京城。閉上眼睛,我在心裡默念:「願福臨和玄燁的天下平安。」我不能為他們卸去江山重任,只能幫助他們祈求上天保佑他們。
溫奕之許完願,拉著我:「姐姐,你知道我許了什麼願嗎?」
「不知道啊。」這小傢伙心眼多,還真不好猜。
溫奕之認真的說:「我許願姐姐以後嫁給我。」
哇呀,我一個腳滑就往水裡去,幸好帶了溫順出來。我趴在溫順懷裡嚇得直喘氣。溫順救完我,帶我離開水邊就和我保持了一貫的距離。
我安下心來,想抱溫奕之回家好好教訓他。溫順搶在我面前伸出了手,而且不管溫奕之怎麼抗議都不放手,溫奕之只好乖乖呆在溫順懷裡,嘟著嘴巴生悶氣。
「奕兒啊,姐姐比你大這麼多,以後你自然有你的妻子,怎麼可以這樣嚇姐姐啊。」
「可是我喜歡姐姐啊。」溫奕之委屈的。
「你才幾歲啊,知道什麼叫喜歡。」
溫奕之不服氣的辯解:「怎麼不知道,那天府裡的溫貴對春花說喜歡她,要和她成親,就像爹娘一樣一直呆在一起。」
這小孩子是不是太早熟了,怎麼就連這都給他知道了。
「附近的秀秀、婷婷、書敏、曉雲……」我看著溫奕之掰完一隻手,再掰另一隻手,然後繼續被他嚇到,「她們都說喜歡我,可是她們沒一個比得上姐姐,又漂亮又聰明,我比過了,我還是最喜歡姐姐。」
我徹底服了他了。
旁人蹭過我身邊,帶起一陣風,不小心刮落了我的面紗。黑乎乎的夜裡頓時亮起了數盞雙眼燈籠——
「小姐,請問芳名?」
「小姐不知哪裡人氏,怎麼從未見過?」
「小姐,在下……」
溫順抱著溫奕之不好行動,轉眼就看著離我越來越遠。溫順猛的從人群中躍起,我身邊的男人隨即倒下一片,我嚇得抱緊溫順的身子,知道這種事一旦出現我就要有做空中飛人的自覺,閉著眼睛由著他帶著我呼呼呼的輕功而去,只聽得耳邊還有溫奕之的聒噪:「哇飛啦飛啦……」
真想堵住這小屁孩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