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琳軟磨硬泡地在家繼續膩歪著。紀哲寒,她暫時是不敢再去找了,上次他的眼神就想殺了她。在家待的無聊,又不想和蕊兒一樣去左氏集團上班,每天結交各式各樣的朋友成了她目前唯一的消遣。
尚薇獨自一人找了家咖啡廳點了杯咖啡,剛喝就有點皺眉,誰讓她這兩天非想喝苦到脾胃的苦咖啡呢。
看看時間,田程應該快過來了吧,現在他是他心裡唯一的依靠,這三年多的時間內,他就很少離開她。即使出差也會帶著她,在心裡她早已深深地依賴著他。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醫院裡醒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見到的是一個近乎欣喜若狂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的臉,俊秀的面龐溫暖的眼神。
聽到第一句話也是他的,至今仍能清楚地憶起他眸子閃著亮光大喊:「醫生,快來啊,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只是她不認識他,好像什麼都不記得,她的腦子是一片空白。
她問:「你是誰?我又是誰?」
就在那一刻,她發現他的眼神暗了下去,很擔憂的表情。因為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正如猜想的那樣:她失憶了。
他告訴她,他叫田程,但是他也不知道她是誰。從他的口中,她得知了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除了謝謝她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說謝謝。
他清秀的面龐露出一抹憨笑:「說這麼謝謝會很累的,還是好好休息吧!」
臉上的繃帶解下,她迫不及待地要求護士幫她拿一面鏡子,護士為難地看了看他。他眉頭緊鎖了良久,才點了點頭。
尚薇的心沉下來,拿個鏡子護士那麼為難,他也是。難道是她的臉……她不敢往下想。看著他從護士手裡拿過鏡子遞給她,她的手遲疑著不敢接。
「田程,我的臉,我的臉是不是已經……」大顆大顆的淚從眼眶裡滾出,恣意地流過面龐,滴在被子上。
「一切都會好的,我已經聯繫韓國最好的整容醫師,等你穩定下來出院後我們就可以去那。」田程把鏡子放到床邊上,如果她不敢看,還是不看了好。臉傷得很厲害,從眉眼來看,她應該很漂亮,是個十足的美人,現在的樣子只會刺激她。
他把她帶到韓國最好的整容醫院,直到整容的前一天,她才在鏡子裡看到那張看上去讓她驚恐的臉。田程鼓勵她照鏡子是因為想讓她看到手術後的變化,讓她能夠增強信心。因為醫生說過她的臉部手術至少要分三次進行,田程想讓她有所比較,比較了才會知道有效果,才會有信心繼續治療下去。
「他是個善良細心的大男孩。」尚薇從心裡為她打分,又懊惱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否則可以找親人或朋友來幫自己而不至於總是讓她牽掛著。
如果現在的她很漂亮,那也罷了,權當他是英雄救美。可事實上不是這樣的,她現在的那張臉看了會讓人驚叫,而他卻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一直就陪著她,這是很難以令人置信的。
「夢兒,不要害怕。」他輕輕地喚她,夢兒是他給她起的名字,因為她記不起她是誰,整天你啊你的稱呼著又覺得彆扭,田程不假思索地就說:「我給你起個新名叫夢兒好嗎?嘿嘿,就先這麼叫著,等你想起來了,咱們再改,好不好?」
說完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又唯恐她不答應,期盼的眼神盯著她,如同一個可愛的孩子期望得到某種肯定。
「夢兒,很好聽的名字,謝謝你,田程。」她開心地笑起來,她很喜歡這個名字,雖然早已忘了叫什麼,但是恩人給取了這麼好聽的名字,她很欣喜地就笑了。
看著她燦然一笑,他的心覺得暖暖的,沒來由地就動了心。
手術很成功,她提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很感激地看著默默守著自己的田程:「田程,謝謝你,我終於又找回自信了。」
三次手術過後,醫生也舒了口氣,呆呆地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說:「夢兒小姐本身就是個美人胚子,你的眼睛和鼻子應該和原來的一樣。希望現在的這張臉和你原來相差無幾。」
又轉向田程:「你是個善良可靠的男人,我自歎不如啊!」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著,鈴聲也隨之響起,把她的思緒拉回來。尚薇看了看是田程。
「薇,我臨時有個會過不去了,晚上也要晚點回家。」田程的聲音充滿歉意。
「哦,知道了。嗯,一會我自己回,你不用擔心我。」
「哈哈,真有你的,那個小白臉不錯吧。」一陣年輕且放蕩的笑聲傳過來,咖啡廳的人幾乎都皺了皺眉。跑這來都是圖個清靜,沒想到反而聽到了噪音。
尚薇拿起桌上的手機放到包裡,喝掉杯子裡的最後一口咖啡,想離開。時間不早了,應該回去了。
「左琳,你太厲害了。以後再碰到帥哥,找姐妹一起去。」經過一個座位時,她的腳步有些放慢。左琳?很熟悉的名字,可是暫時就是想不起來。頭朝著那個方向偏了偏,幾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孩坐在那正大言不慚的講著自己的風流事。尤其是一個穿紅色外套的女孩更是乍眼,尚薇的頭又疼起來:這個人好面熟,到底是誰啊?
「看什麼嗎?有什麼好看的?無聊!」有個不滿的聲音響起,還用眼睛斜睨了她一眼。
左琳也看過來,在看到她時,頭被什麼敲了一下似的,震驚地盯著她:怎麼這麼像她。不會的,怎麼可能是她呢?像是像,但絕對不是。世上相似的人多著呢,要不然哪來那麼多模仿秀,有模仿聲音的。也有模仿人長相的,章子怡和鞏俐還像呢,不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而已。
想到這,她臉色終於舒緩下來,繼續喝著咖啡,在這與他們格調甚不相符的咖啡廳裡講著七葷八素的笑話。
尚薇看了幾個人一眼,沒說話,皺著眉離開咖啡廳,打了輛車。
「小姐,去哪?」
「明威公寓。」尚薇揉揉頭,還是有些痛。失憶的東西有好多都想起來了,可是還是很多事忘掉了。比如說她是怎麼從上游被衝到下游的,她記不起來了。
要說失憶得以恢復,這也多虧了田程,韓國之行後,他們回到法國。田程的父親在法國開了家公司,上海也有分部。雖然容貌恢復了美麗,但是她經常為自己失去記憶而懊惱,常常在無人的地方悄悄落淚。田程看在心裡,疼在心上。不久前在專家的建議下帶她回了趟美國。
還是那個海,只不過是帶她來到了上游。
「我們玩漂流吧。」田程提議,他懷疑她有可能是玩漂流時衝到下游的,所以想看看能不能讓她想起來。田程是個漂流高手,絕對不會讓她出任何意外。
「飄流?」這個詞貌似聽過很熟悉:「好啊。」她開心的道。
租了個游脡,
尚薇一開始還感覺到新鮮刺激,可是飄了一會,她的神情越來越不對勁了。這裡太熟悉了,卻讓她感覺到害怕。頭開始劇烈地痛,她捂著頭,生活的某些片斷零零碎碎地出現在腦子裡,在她的眼前晃動著。
「啊!」她忍不住叫出聲來,那種滋味太難受了。
「夢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田程空出一隻手來摟住她。
「田程,我們回去吧,我們上岸。」漸漸把情緒穩定下來,她撲到他懷裡,身子瑟瑟發抖。
回到賓館,她的神經仍然處在緊張狀態。
「別怕,夢兒。」田程遞過一瓶橙汁,想讓她舒緩一下情緒。
「不,我不是夢兒。我是尚薇,我記起來了,我是尚薇。」聽到田程叫她夢兒,她情緒又有些失控,她真的想起來了,她的名字是尚薇,不是什麼夢兒。聽到他叫她夢兒,感覺好怪啊?
田程被嚇了一跳,隨後明白過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臉因激動而有些抖:「尚薇?你叫尚薇?你都記起來了,對吧,夢兒,啊不,薇。我這樣叫你可以吧?」
不想叫她尚薇,太疏遠了。好不容易和她建立起親密感覺不想被任何意外出現的東西破壞。
尚薇點點頭:「能記起一些,但還有些東西連不起來,哇,頭好痛。」
「沒關係的,薇,慢慢來,不急的。」不忍心看到她此刻痛苦的表情,他輕輕地勸慰著,撫摸著她的頭髮。
「啊,不。」尚薇小聲地說,別過頭,以前他常常這樣的,沒感覺出什麼,但是今天不同了。在她腦海裡有一個人此時揮之不去地佔據著那個最重要的位置。
她憶起了與他們的花前月下,記起了他們每個甜蜜的動作。想起了一同住過的公寓,想起了他也曾這樣撫摸著自己的頭髮。
「薇,你怎麼啦?」看著她突然的反應,他不解地問。
「沒什麼,田程,我可能剛剛恢復記憶,情緒有些失控。」她小聲地歎了口氣。
「小姐,那邊正在修路,我們得從藍宇那邊繞過去,稍微遠了點,提前給你說一聲。」司機好心地提醒,把她又飛走的思緒給拉回來,這幾天一直這樣,她總會癡癡地發呆,想著她和紀哲寒的過去,想著田程對她無微不至地照顧。
「藍宇?」她的心顫抖地厲害,藍宇,寒,你還好嗎?
淚水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小姐,走那邊行不行?」見她不回答,反光鏡裡照出一個帶淚的嬌顏,司機小聲的詢問。
「藍宇,好。就到藍宇那停一會吧,我有點事。」
快到下班時間了,如果有幸的話應該能見他一面吧,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啊,然後自己就離開,和田程回法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