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踏雪走到箬芯面前,「你真想聽嗎?」
那當然了!箬芯點了點頭。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七蔭指的解藥嗎?是施毒者和被害者兩人孩子的血。」
「我不懂。」
獨孤踏雪接著說道:「你用七蔭指殺凌煥時,肚子裡還懷著他的親生孩子,釋放七蔭指時你也很痛,那是因為釋放七蔭指根本就是,把你長期服用七蔭丸體內積累的毒血以煙的形式釋放出來。」說著,獨孤踏雪看著箬芯。
「那裡面混有我孩子的血,對不對?」箬芯握住獨孤踏雪的手腕。
「對,其實就等於你把毒藥和解藥一起釋放了,因此凌煥只是昏迷一段時間。可是,懷孕兩個多月,孩子是最脆弱的時候,失了一點血就會喪命。」
箬芯一愣,「所以說,是以我孩子生命為代價才換回了凌煥的一條命,那時候孩子離開我,根本不是因為我淋雨,呵呵。」
獨孤踏雪握著箬芯的雙肩,說道:「箬芯,想哭就哭吧,你應該慶幸,你是用七蔭指殺凌煥的,若是用別的……」
箬芯推開了獨孤踏雪,「若使用別的,我的寶寶就不會離開我,他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最聰明的孩子,慶幸,我是該慶幸嗎?」
「如果在凌煥和孩子之間要你選一個,你會選誰?」獨孤踏雪問道。
「我該選誰?一個是我的摯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他,一個是我們愛的結晶,如果可以,我倒寧願離開的是我,讓他們兩個好好活在這世上……」這一次,箬芯沒有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要和凌煥一起面對將要襲來的風風雨雨,即便是死她亦無怨也無悔。
「踏雪姐姐,不管怎麼樣,你永遠是我的好姐姐。」箬芯輕輕抱了獨孤踏雪一下,就要轉身離開。
看著箬芯瘦小而又堅定的背影,獨孤踏雪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心酸,她不知道瘦小的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又是怎樣做到不恨倚風、不恨自己的……
突然間,箬芯想去看看雲姨,或許應該改口叫陽教主了。箬芯是個性情中人,剛想著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幻凌堂。
凝香居裡,看著雲姨祥和的臉,箬芯心裡舒服了很多,她知道她們需要的都是一種叫做堅強的東西。
陽蝶然被自己的親如姐妹的悠海棠所害,弄的武功盡失。雖然她不知道陽蝶然為什麼不願恢復以前的身份,而是努力偽裝自己,做了眠月樓裡被世人看不起的老鴇,可箬芯相信,她有她的理由,也就不再去問。至少陽蝶然愛著憶無常,愛的很深很深,上次一聽見憶無常的聲音就落下淚來,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或許她和凌煥一樣,都有他們的無可奈何吧。
「雲姨,你的懷抱好溫暖,像娘的懷抱一樣溫暖。」箬芯俯在雲姨懷裡,甜美的說道。
「在想蕭夫人了?」雲姨問道。
箬芯沒有說話,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一句多麼可笑的話,她從來沒有嘗過娘的懷抱是什麼滋味,從小,她就幻想著媽媽的模樣,憧憬著有一天自己也能被媽媽摟在懷裡,那種感覺,一定很幸福,很甜蜜。
「箬芯,雲姨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雲姨還是那樣和藹可親。
箬芯在雲姨懷裡閉著眼睛,這一刻,她拋去了所有的煩惱,忘卻了所有的苦痛,只是一個依偎在母親懷裡的孩子,只是這樣,「好啊。」
「你也早已猜到了,雲姨根本不是雲姨,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陽蝶然。」雲姨一臉祥和,彷彿在講述著一個故事,給自己的女兒講述著童話故事。
箬芯一愣,她沒想到雲姨會跟自己說這個,她以為雲姨永遠都不會告訴她,她的苦衷。
「她是星月教的教主,命中注定了要嫁給幻冥宮主的,當時的幻冥宮主叫憶無常,是個很不錯的男子,可是,陽蝶然和她最好最親的姐妹悠海棠,同時愛上了那個叫憶無常的男子,她沒有辦法再和憶無常若無其事的相愛,姐妹之情讓她愧疚不安,看著悠海棠整日痛苦的臉,她也同樣痛苦、彷徨、迷茫。」
箬芯睜著眼睛,靜靜地聽著。
「終於有一天,悠海棠來找陽蝶然說她再也受不了了,這件事必須有一個了結,陽蝶然從來沒有懷疑過,和她從小長大甚至比姐妹還親的悠海棠會向自己下毒手,悠海棠當時也很害怕,毒下了一半就跑開了。陽蝶然她是個天真的人,天真的不能再天真的人,她不怪悠海棠,愛情面前就是再寬容的人也都是自私的。悠海棠殺害陽蝶然是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悠海棠走後,劇毒在陽蝶然聽日發作,她昏了過去。」
「後來呢?」箬芯問。
雲姨撫了撫箬芯的頭髮,接著說道:「醒來之後,是一個人救了她,只是毒已侵入內臟,痊癒是不可能的,頂多能延長十年壽命。」
箬芯匆匆一算,從當年陽教主過世,獨孤踏雪十五歲接任星月教,到現在她二十四歲,已過了九年!
「雲姨……」
雲姨微微一笑,「今年是最後一年,過了這幾天,我就徹底解脫了。」
箬芯摟著雲姨,說道:「所以,你才不要告訴憶無常的,怕他傷心對不對?」
「好孩子,這個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雲姨安詳的笑著。
箬芯不住的點頭,自始至終,雲姨都在忽略著一個人,那個救她的人,既然她不想說,箬芯也就沒再問。
「憶前輩他會理解的,他不會怪您的。您走那天,箬芯給您送終,箬芯做您的女兒。」
雲姨的眼睛裡有些許淚花,身為星月教主,她縱橫一世,到頭來,只有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子為自己的送終,不免有些蒼涼。
「活著,真的很好。」雲姨有些留戀的說,憶無常對她的愛超過了她想像的,只是身為星月教主和幻冥宮主,雙手沾滿了鮮血,就注定要受到上蒼的懲罰,他們,得不到幸福。
「其實,活著一點也不好。」箬芯說。
「孩子,趁你和你愛的人都活著,把該做的都做了,在這個江湖上,弄不好哪一天他就會離開你,去吧,做你想做的,不要在乎別人。」雲姨看著箬芯。
想起零皇邪吐血的樣子,箬芯心裡一緊,飛奔出去。
「去哪兒?」雲姨在後面問道。
「找幸福去了!」
雲姨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摸索著來到七夜閣,箬芯翻牆進來,手裡握著一大束紫丁香,零皇邪,我看你這次怎麼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