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提早從花店出來了,她沒忘記特別祝賀的約定。她去了一間名叫心情的咖啡店買咖啡豆。這間心情咖啡店既賣咖啡,也賣咖啡豆和磨好的咖啡粉。
「靚女,請問哪種咖啡豆好啊?」
「呵呵,靚女,我們這裡出售的咖啡豆都是最好的。」
對林書這個外行人來說,售貨員這種籠統的回答並不能給她解答什麼。她又問:「我是剛學煮咖啡的,你可以幫我選一下咖啡豆嗎?」
「噢,如果你不會磨咖啡豆的話,我建議你選擇咖啡粉,這些是經過我們研磨的咖啡粉,很新鮮,味道很醇香的。」
「這樣啊。那你給我一些咖啡豆和咖啡粉吧。我想先學學,不行再用咖啡粉。」
「好的,你稍等。」
咖啡豆和咖啡粉都拿在手上了,林書開始犯難了。剛剛聽售貨員說了一些程序,很複雜,說得她都沒信心去煮了。
走出咖啡店,她看著手上那個袋子,微微一笑,似乎聞到了咖啡香,她的心情又開始愉快起來,踩著有節拍的腳步隨意地走著,以至於她走過了車站也不知道。
回到家,她馬上從廚房拿出一套煮咖啡的工具,按照她從網上下載下來的煮咖啡的方法去擺弄。
曾淑芬午休起來,看見林書埋頭聚精會神地擺弄那套咖啡用具,不由得搖得微笑。她說:「林書,漏斗放錯地方了。」
「啊?呵,我也正覺得有點奇怪呢。」林書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傻丫頭,想喝咖啡讓廚子給你煮就好了,何必費事擺弄這個呢。」曾淑芬慢慢地在沙發上坐下。
「呵,是這樣的,我答應了一鳴一個小要求。」
「他讓你煮咖啡?哎,他自己都會煮怎麼還要求你學這個呢?」曾淑芬饒有興趣地看著林書。
「哦,反正有時間我就學學吧。姨媽,您看,這樣沒錯了吧?」
「哦,就是那樣。對了,你今天和一鳴去剪綵了,還熱鬧吧?」曾淑芬如此問,卻沒有任何不放心的神色。
「挺好的,簡直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我相信,以後毅豐廣場那邊肯定又是另一個高唐街。」
「呵呵,是嗎。一鳴就是這麼打算的。」
「肯定會是這樣的。」林書自信起來,她的自信來源於她對陳一鳴能力的佩服。
「呵呵。」曾淑芬笑了笑,不說話,看著林書摸索。
林書放了一勺咖啡豆進磨豆機,粉末出來了,林書對比了一下她買來的咖啡粉,她研磨的粉末明顯要粗糙很多。她搖了搖頭,又再重來。
曾淑芬笑著說:「林書,別費事了,家裡就一鳴喝咖啡,他也就晚上喝一杯。這套工具還是曼清買的呢。那時她比你還年輕,對西方文化崇拜得不得了,有時間都泡在煮咖啡上了。呵呵,一鳴會喝上咖啡都是她慣的。」
曼清?一鳴喜歡喝咖啡是因為曼清嗎?林書感到悶悶的,興趣盡失。原來他喜歡喝咖啡還有這麼一段溫暖人心的故事。林書悶悶的說:「咖啡豆挺難磨的,我用咖啡粉好了。」這句話好像說給曾淑芬聽,也好像說給她自己聽。林書把工具收起來,覺得這套工具也有了異樣的感覺,彷彿一個女人在笑,嬌美動人,待人想看清楚她的臉,一晃眼之間又消失不見了。
曾淑芬看出了林書的失落,她仍然面露微笑,說:「林書,女孩子對愛情都有一種莫名的憧憬,你和曼清都是好女孩,但兩個人在一起是要看緣分的,不合適的將來也不會幸福。這也是我一直對曼清強調的問題。可是她並不理解我,甚至有點埋怨我不支持她喜歡一鳴。」
林書的身子僵住了,她的猜測這麼快就暴露在她的面前了,讓人措手不及。
「呵呵,林書,你別誤會,我跟你說這些,是為了解除你心中的猜忌。曼清的個性太浪漫飄逸了,不適合和一鳴在一起。所以我才盡可能地反對曼清去喜歡一鳴。事實也證明我的看法是對的。要是他們真的有什麼,也不是我能阻止的事了。」
林書聽完曾淑芬的話,不知是喜是憂。她沒有接曾淑芬的話,說她自己不介意,似乎不太老實;說自己介意,那也顯得自己太小氣了。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處境是如此的尷尬。要是沒有自己的插足,一鳴和曼清會在一起嗎?她不太認同曾淑芬的話,合不合適不是旁人說了算的。而且以性格的契合來判斷兩個人的愛情指數也不是百分百的準確,性格的互補有時候也是愛情最適合的形式。
晚上十一點,陳一鳴才回來。超市商場開張,營業到十點,顧客仍然捨不得走,只得把營業時間又推遲了半個小時。開業一切都正常,營業額也比預想的要超出很多,投資商相當滿意,他今天算是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了。雖然已經十一點了,但是還有一個小時不是嗎?
陳一鳴踩著輕快的腳步打開廳門。客廳只留了壁燈,林書穿著圓領羊毛衣盤著腿靜靜地坐在地毯上看著咖啡杯上裊裊纏繞的薄薄煙霧,彷彿靈魂也隨煙霧飄走了。
陳一鳴一陣心悸,他感覺林書的心又開始游離了。他靜靜地在她旁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下,端起她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太甜了!牛奶和糖加得太多了。他輕咳出聲,牽回了林書的注意力。
「你回來了。」
「嗯,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哦,咖啡還挺難煮的,我,在琢磨這個。」林書拿起咖啡壺,給陳一鳴倒了一杯。
「你加了多少牛奶和糖?」
「覺得太苦,加了一點。」她給自己倒滿,剛剛她一直在調一直在喝,不知道喝到第幾杯了,還是調不出來陳一鳴調的那種味道,不是太苦就是太甜。
「你喝了多少了?這壺水都去了大半了。」陳一鳴看了溫水壺一眼。
「喝了一點,總調不出來那種味道。」
「哪種味道?你喝的話加多一點牛奶。」
「你平常喝的那種味道啊?」
「我隨便調的,不要太甜就好了,咖啡不過是提神而已,喝多了不好。」
「既然不好,你,為什麼會喜歡咖啡呢?是對往日情懷的懷念嗎?」林書端起杯子小喝了一口,眼睛偷偷地瞄著陳一鳴。
「往日情懷?」陳一鳴咧開嘴笑了,捏了林書的臉一下,又說:「你以為我有那麼多時間流連在多愁善感中嗎?真是個天真的丫頭。」
「什麼嘛,我說的又不是這個。」上帝,原諒我太想知道的心情,「你喝咖啡有什麼特別的故事嗎?」
「咖啡只是咖啡,要喝還需要什麼故事嗎?」
「曼清教會你煮咖啡的嗎?」林書似乎問得無意。
「不用誰教,我隨便調的,買磨好的咖啡粉一煮很方便的,我對這個不講究。姨媽告訴你曼清很會煮咖啡嗎?」陳一鳴問完,眼神多了幾分深究。
「她說曼清的咖啡把你慣壞了,她真有本事。」
陳一鳴低頭喝了一口過甜的咖啡,眼睛閃亮閃亮的,說:「林書,你加了什麼,有點酸酸的。」
「啊?怎麼可能!」她端起杯子要喝,陳一鳴阻止了她,說:「別喝了,我看你越喝越興奮,興奮得睡不著覺了。」
「噢,我的確很清醒,了無睡意。」一陣西風從窗戶躥了進來,林書縮了一下身子。
「等等,馬上就暖和。」
陳一鳴把壁爐點著火,走了回來,說:「這個東西平時很少使用,以前曼清很喜歡這種情調,那段時間這個地方幾乎是她的天下。」
「聽起來,曼清就是一個天上有地上無的人,越說我越對她感到好奇了。」
「她的確浪漫得不太現實。」
幾乎一晚上都在談咖啡,談曼清了,林書覺得有點悶,她說:「咱們繼續喝咖啡吧。」
「你不能喝了,你看,你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那怎麼辦啊,現在都是深夜了,我真的不想睡了。」
「誰叫你這麼沒有節制。」陳一鳴從衣袋摸出手機,按了幾個鍵,把一隻耳塞塞上林書的耳朵,一隻塞上他自己的。
「哦,是野人花園的歌!」
「嗯,我在美國的時候野人花園的歌特別流行,他的這首《truly madly deeplTruely》特別膾炙人口,1998年它排世界榜的第二位,僅次於《鐵達尼號》的主題曲。」
「旋律的確很優美,它的歌詞也很優美。」曾有一節課,林書的外籍老師把這首丈夫寫給妻子的歌介紹給他們欣賞,她還寫了一個影評,在校刊娛樂版上發表過。如果世上有如此深刻的愛情,就算少活十年也值得。只是現實中,這樣唯美的愛情只是多數人對極少數人的羨慕而已。
「我們靜靜聽。」陳一鳴重新煮了一壺咖啡,耐心地等著林書醞釀睡意。爐火越燒越旺,他們的心也越來越溫暖,直到林書終於靠著他睡著了,火苗仍然在炫耀它的眩目。
一連兩天晚上,林書都煮上一壺咖啡等著陳一鳴,常常在等待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喝了幾杯。陳一鳴開始十分後悔讓她煮咖啡了。天天晚上折騰得睡不著不說,還害得她的皮膚憔悴不少。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就吩咐管家把所有咖啡原料都收起來了。呵呵貓與老鼠的遊戲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