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和秋娘走出了盈袖居倒也相得益彰,阮小青始終錯了凌波半步之遙。她想這半步之遙將是他們之間很遠的距離,她亦悉心領會了凌波如今的風雅風流恰似當年。如若愛是最初的感動情動,阮小青更嚮往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潛移默化之美,春雨落下了……
這一路很漫長,分明就是幾條巷子卻是很用心的在追憶。凌波停下了一步撐起了一把油紙傘,阮小青失魂的片刻便栽進了凌波的保護傘中。凌波的手相扶了阮小青細小的腰身,阮小青驚得渾身發抖。凌波嬉笑道:「明明還愛著我,為什麼不抱著我……」
阮小青憋得雙眼通紅她哽咽道:「秋娘怕唐突了公子……」
凌波反倒是自嘲一笑,心性使然至此。
二人寂寞地走,回到客棧的時候。凌波敲了敲水蔥兒的房門。
「蔥兒……睡了嗎?」
房內沒人應答,凌波輕撫著下巴瞟了一眼阮小青。
阮小青撫了撫衣袖覺得妥當以後便潛入了房內,蔥兒不在,床上的被褥還殘留著溫熱的餘溫看來沒出去多長時間。
凌波牽動了一下嘴角有些不屑的笑笑,因為他嗅到狐狸來過的氣息。
阮小青出了房門凌波便用手臂環繞著了她。
「既然來了還是等一等吧,蔥兒孝順不會跑出去很久的。」
阮小青聞到了愛郎的氣息,明明知道前方無路她還是心甘情願的想交付自己。阮小青倒在凌波的臂彎裡被凌波攔腰抱起。
莫要說凌波分不清眼前人,你怎知他分不清眼前人?
這一夜,一個身心奉送一個癡心以對。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珍惜和擁有。落花風雨更傷春。 不如憐取眼前人。
水蔥兒剛剛躺進被褥,狐狸就尾隨其後了。
狐狸爬上了床隔著被子抱著水蔥兒情意綿綿。
水蔥兒看著兩眼放光狐狸的眼覺得天上的星星也不過如此。她伸出手摸了摸狐狸的臉呵呵的笑了。
狐狸道:「為了你我可都瘦了?」
水蔥兒迷惑的問:「為什麼為了我你都瘦了?」
狐狸暗罵水蔥兒的不解風情,那相思成災自然會瘦。哦,水蔥兒想起來了。
「狐狸成了仙是不是沒有雞吃了?餓瘦了?」
水蔥兒的這句話本就說者無意,但是狡猾如狐狸。他不禁心虛道。
「你可是說我為了成仙卑鄙奸詐麼?」
狐狸掀開被子往被窩裡鑽,水蔥兒抱著這麼一個大男人覺得抱不下便笑嘻嘻道:「你還是變回狐狸吧,等明天我去給你買個鈴鐺帶帶,那樣子的你肯定很漂亮……」
狐狸懶得往被窩裡鑽了,本想趁凌波不在完全佔有了這丫頭。也好斷了她思春的心好好等著他……狐狸從床上跳了下來,現在他是一點這方面的情趣也沒有了。
狐狸有他自己的想法,男人嘛,有權有勢以後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這個蔥兒當初救了他的命若不是傾慕與他怎會幾次捨了命相救?後來又拒絕做了玉帝的仙妃。但是他試著接近她誘惑她的時候卻發現這女人只是一個濫好人而已。不過做妻還是可以的,狐狸倒是認定了水蔥兒是他妻子的事實。
狐狸扯了水蔥兒的胳膊:「快起來,一起出去看看夜景,好久沒再人間廝混了……」
水蔥兒很高興的答應了。二人手挽手的出了客棧往鬧市中跑去。
和白天一樣,水蔥兒和狐狸一樣都是很興奮的樣子。兩人買了惜福燈長命鎖踹在懷裡搖搖擺擺的晃悠著,走到渠水邊便順手將惜福燈給點燃了。惜福燈順著水向飄搖著往遠方鄒游。狐狸推了水蔥兒一下:「許願了沒?」
水蔥兒點了點頭,水蔥兒許下早些見到非非的願望來。
狐狸狡褻的擠擠眼:「都許的什麼願望,跟我有關麼?」
水蔥兒嘿嘿的笑著,老實交代道,「沒有。」
狐狸追著水蔥兒開始打,水蔥兒格格的笑著往一邊躲去。狐狸跑得累了便蹲在一邊喘著氣,一個小乞丐從狐狸身邊蹭過撞到了狐狸,狐狸厭惡的撫了撫衣衫。
在一眨眼功夫,水蔥兒便不見了。狐狸睜大了眼睛開始眺望。他大聲的喊道:「蔥兒……蔥兒……」
那小乞丐跑的又急又快眼見著後面有人追上來了,便趕緊施了妖術隱化了。水蔥兒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水倒是不見了人影。水蔥兒揪了一根頭髮掐了一個幻影幻化出了一條小金魚出溜一聲入水了。
原來是鑽到水裡去了,那小乞丐明明拿走了狐狸的長命鎖。她得找他要回來呢。
水蔥兒一個隱匿便溜進了渠水裡,雙頰兩邊冒了幾個水泡泡出來。水蔥兒跟著小金魚游啊游,便見了水底裡的一座洞府。
洞府的抬頭處歪歪扭扭的寫著:青峰洞
水蔥兒站在洞口往裡瞧瞧,裡面漆黑一片淒楚的可以。洞府外邊一隻大閘蟹懶懶的伸出了眼珠子又縮回去了,看來青峰洞的主人很落魄也沒有朋友……
水蔥兒朝著洞裡面喊:「小乞丐,你將長命鎖還我啊。我拿了長命鎖就走……」
裡面的小乞丐嘴裡面吧唧吧唧的響,剛才偷了一隻烤羊腿。那賣烤羊腿的老兒對他已經是防不勝防了,他邊吃邊想。
他又把玩著一個錢袋子,他嘩啦啦的倒出了一地來。裡面確是有一隻長命鎖。他朝著外面唧唧歪歪的女人扔了出去……
長命鎖拖著長長的銀鏈子被甩了出來,水蔥兒抱在懷裡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想非非了,非非現在沒有人照顧沒有朋友是不是也這麼可憐……她將長命鎖掛在了洞府上的礁石處衝著裡面喊:「長命鎖我不要了,我送給你。我有一個弟弟叫非非我很想很想他,我要是找到他我一定很疼他……」
洞府裡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停止了,他摀住嘴怔在那裡。水蔥兒走後他哇的一聲哭了。他奔出了洞府看著長命鎖掛在礁石上微微搖擺著便摘了下來掛在了脖子上。
水蔥兒一個人回到岸上的時候,天空開始流淚了。
狐狸這個時候還在扯著嗓子喊著:「蔥兒……蔥兒……」
水蔥兒應了一聲,狐狸便撲過來抱住了她。
「明明知道我不會水,還敢偷偷去戲水……」
水蔥兒重複著狐狸的話:「明明知道我不會水……」水蔥兒回憶似的說著:「我以前也有一個像你這麼要好的朋友,他也不會水可是他下去了……」
明明是說者無意,狐狸卻又是心虛了。
狐狸上去抱住水蔥兒心裡一陣難過:「你嫁給我,我才能夠完全對你好……」
狐狸眨著迷醉狹長的眼迷惑著水蔥兒:「蔥兒,你嫁給我吧?」
水蔥兒呵呵笑了起來:「狐狸,我就是不嫁給你我也會對你好的,你放心……」
狐狸:「……」
歡愛過後,阮小青開始起身穿衣服。凌波抓住了她的手腕,難道她這樣要走了?不聽他說些什麼嗎?難道她沒發現他不再是情慾的發洩而是真情的回贈嗎?
阮小青的手腕被抓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淪陷了,她不願意離開她就是做牛做馬做妾做奴也不願意離開他……但是她笑著掰開了他的手,他在她的心裡是尊貴的神靈不是嗎?她卑賤的妖魂怎麼能夠褻瀆……
這個時候他要了她,就等於是賓客和秋娘的關係。愛要怎麼說出口?許下了一個愛字便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凌波幽幽笑道:「等你身世清白了,我娶你為妻許你生生世世。」
阮小青悲愴的跌撞出去,凌波在想。我不是在救贖你而是在救贖我自己……
那小乞丐跟在水蔥兒的身後已經好幾天了,每次都是眼巴巴的看著慼慼的抹著眼淚。這一日小乞丐將臉洗乾淨了,也換了身新衣服。似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來,身後卻有人開起了他的玩笑。
「小怪物,你也知道看美娘子啊。你也不看看你這醜樣子,你也配啊?」
小乞丐也好,小怪物也好。他將頭深深的低下了。
水蔥兒跟著爹爹一路走過,走到虎踞山的時候。凌波道:「你那老虎師弟現在是虎踞山的山大王,很受妖獸們的擁戴呢!」
虎踞山山勢陡峭,植被茂密。高聳入雲處『虎踞山』三個大字金光閃閃。凌波本想說,這是雲端親手揮刻的。但是凌波怕水蔥兒難過沒有說出口。
雲端念了捨生咒自斷一臂之後顯現了佛身。便是如今的世尊佛陀。
時值農忙春種,綿延八百里的虎踞山山脈,阡陌縱橫。又值天色晴好父女二人便徒步走過。忽然「嘩啦」一聲響,有東西落水的聲音悶哼傳來。溪水兩側的飛鳥撲楞楞的飛起。
一個小嬰兒舒展著胖胖的四肢開始划水,他將肚皮翻了上來小雞雞也一唱一唱的。他咯咯的笑著,仔細聽著稚嫩的童音竟然讓人毛骨悚然。
附近的一農婦聞音前來:「這是誰家的孩子,做娘的哪去了?」
農婦跳進水將男嬰抱上了岸,男嬰朝著農婦詭魅的笑著。農婦往四周看去此處是荒涼的山脈,哪裡有人的影子?再一瞧這男嬰妖冶的詭笑著長著一張傾國傾城媚世的臉。
農婦的手有些發抖,莫不是遇到妖怪了?她一撒手便抖落了嬰孩。
嬰孩如一枚輕葉慢慢的落在了地面上,農婦驚嚇有餘拔腿就跑哭著喊著:「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