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2卷 第六十章 五台一夜
    金色的轎車在略顯擁擠的道路上行駛,一路走走停停,經過沿途一些小城的時候有意穿過城市中間參觀一下。晃悠到五台縣的時候天色已是傍晚,在路口的加油站問了問路,才跟在幾輛拉礦石的大卡車後面進了山。

    「小剛,山路開慢點,光線太暗。」金勝低頭看了看枕在大腿上熟睡的倪紅蓮,輕聲叮囑了一句。

    「進山了嗎?」她還是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車上睡覺本來就迷迷糊糊的,壓根就睡不塌實。她只是想借睡覺來逃避車內的尷尬。

    「把你吵醒了?」他語調溫柔,攏了攏她散亂的髮辮。

    藉著暗淡的光線,她興致勃勃地望向窗外,剛睡醒時的眼睛彷彿嬰兒般清澈:「哥,怎麼這麼多大車?有工地嗎?」

    「好像有個鐵礦,據說現在被首鋼收購了。」他的心提在嗓子眼,眼看著一輛輛點著大燈的卡車擦身而過。暮色漸漸褪盡,旅途逐漸陷入了不可預知的黑暗。

    車子翻山爬坡,順著盤旋而上的山路從容前行,經過一道收費站,正式進了山。山中夜風寒涼,金勝下意識地摸了摸倪紅蓮的運動背心,抓起她擱在背後的運動外套遞了過去:「妞兒,涼了,趕緊穿上。」

    小剛深感金大老闆對身旁美女的似水柔情,跟在對方身邊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他對誰是這樣的。就連他親爹都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大概因為金勝坐牢那八年從沒有家人去看過他,他對那個家已經淡得不能再淡了。這小女子有何能耐鎖住了他那抹鐵漢柔情?事情絕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只為魚水之歡。

    車子在林間急馳,一路下行,道路空曠,感覺愜意極了。居高臨下,遠遠看見山坳裡繁華的燈火,金勝不禁興奮地指著窗外說:「下去就到了,找個賓館,離五爺廟越近越好。」

    倪紅蓮穿上了外套,笑著轉回身說到:「最近的是私人家裡開的賓館,就在五爺廟底下,說起來『五爺』給這幾戶人家到是真帶來財運了。」隨即握起金勝微涼的大手,「冷了吧?叫你穿外套就是不聽話,這兒晚上最多零上十幾度,凍死你!」說著從隨身的大包裡掏出一件男式外套,「班尼路兒,湊合著穿吧!」

    「恩人啊!哪兒變出來的?」真到冷了的時候,誰還顧及形象啊。

    「中午你還在狂塞驢肉的時候,我去街上買的。」說著又掏出一件小一SIZE的同型同款遞給前方的司機,「街邊攤的處理貨,你別介意啊。」

    小剛接過衣服,暫時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心裡忽然間有些過意不去了。他連句話都沒跟人家說過,人家居然惦記著給他帶件衣裳。不是價錢的問題,是心,這女人真細心,難怪金總會喜歡得了不得。隨即露出友善的笑容,說了聲「謝謝」,滿懷感激的目光再次掃過後視鏡。忽然發覺她比從前看上去更加漂亮,心裡的疙瘩放鬆了許多。

    金勝用極其讚賞的目光打量著悶頭收拾大包的愛人,心裡敏銳地感覺到小剛情緒的變化。只因為一個小小的善舉,她基本扭轉了對方對她的看法。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用心,沒什麼問題不能化解。人雖然不能改變週遭的世界,卻能好好的改變自己,她能用慈悲心和智慧心來面對這一切,正是順應佛法。

    車子撒歡兒似的開到了「茅峰山莊」又折了回來,因為這處療養院金勝忽然想起了曾下榻於此的**。沿途燈紅酒綠賓館一個挨著一個。為了明早的頭柱香,三人最終在倪紅蓮說的民宿旅館住了下來。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旅館的環境整潔而舒適,老闆的服務熱情而周全。在一樓的餐廳裡落了座,肚子早已經呱呱叫了。點了特色的小雞燉苔蘑,黃花炒雞蛋等幾個菜,金勝已經開始用五台方言跟老闆聊天了。

    上了菜,倪紅蓮立馬招呼著金勝吃飯:「行了,快吃吧,閻西山似的,聽著就腦袋大。」伸手遞給小剛一雙衛生筷子,嘴上繼續閒聊,「五台挺出人才的。除了閻老西兒,還有徐向前元帥,都是咱這兒土生土長的。」

    小剛接過筷子,點頭謝過紅蓮,頗具拍馬之嫌的「飄揚」到:「我們金總特有語言天賦,學各地方言都一個地道。」

    此時,金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窗外停著的海南馬自達上,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倪紅蓮說到:「看人家這錢掙得多容易,守在『五爺』腳下,想不發家都不成。」又轉向滿臉喜色的老闆說,「老哥別客氣,坐下喝兩杯。」說著扯過把椅子,遞上去一根「軟中華」。

    話題隨意,一團和氣,大概是餓得太久了點,席間不住的加菜。沒什麼章法,想吃什麼炒什麼。後來金勝乾脆溜躂進了廚房,親自紮起了圍裙,當起了掌勺的。

    酒足飯飽,兩個男人跟著老闆去了庫房裡請香。倪紅蓮此時已獨自進了客房。山中夜露潮涼,她一面放著洗澡水,一面將乾淨的毛毯鋪在床上。一切打點完畢,起身去了小剛登記的單間,同樣鋪了床放了洗澡水,將一早從家裡帶來的袋裝牛奶放在了床頭櫃上。

    一出門,正迎上倆男人抱著N多種款式的佛香上了樓,站在樓梯口的金勝老遠就扯著嗓子大嚷:「嘿,走錯房間了,這面才是咱倆的。」

    她連蹦帶跳地衝了過去,接過金勝手中的黃色佛香筒說到:「請這麼多幹嘛?有這一筒就夠了吧?」

    「瞎指揮,你燒沒燒過香啊!你這筒是菩薩香,我這『十全十美』是專給『五爺』燒的。這種叫『步步高』,咱明早上了黛螺頂再燒。」金勝對此是行家,點頭跟小剛告了個別,攬著倪紅蓮進了房。

    金某人脫了衣服,往靠窗的小床上一仰,立即扯起被子,順嘴抱怨到,「還真他媽有點冷。」心裡絲毫沒底地詢問到,「能洗澡嗎?」

    「走吧,水都放好了。」話音剛落,她已先一步解除了身上的束縛,跨進浴缸。

    「挨心的,讓點地方。今晚洗完澡早點睡,明天四點起床。」他跟著擠進了浴缸。

    「閒著也是閒著,給我說說文殊菩薩吧。這五台山不是文殊菩薩的道場嗎?」她一邊往身上撩水,一邊請高人賜教。

    「這乾柴烈火的,聊菩薩,你可真夠狠的!」他微微一笑,悠然靠在浴缸裡,給她醍醐灌頂:「文殊是梵文『文殊師利』的省略,意譯為妙德,妙吉祥。在大乘佛教裡,文殊菩薩是諸菩薩的頭兒,常與普賢菩薩一起,侍奉於佛祖左右。文殊菩薩智慧、辯才第一,所有的佛門弟子都將其視為智慧的化身。佛祖在四十五年的傳教弘法生涯中,凡是大乘法會都有文殊菩薩參加。佛的『四諦』、『十二因緣』、『三十七菩提』、『五蘊』、『四禪』等教說,都得到了文殊的輔助。大乘心地觀經言:『文殊師利大聖尊,十方諸佛以為母;一切如來初發心,皆因文殊教化力。』因為是三世佛母,所以在佛教中的地位了得!」

    倪紅蓮聽得入神,一個勁兒地點頭,接著問到,「我腦袋裡的菩薩就是觀世音那樣,一身白衣,包個白頭巾的打扮,文殊菩薩長啥樣?」

    「明天去拜了不就知道了。」他懶得再廢話,一隻手不安分地攀上她的胸口。

    「齋戒,沐浴,禁慾了!」她氣急敗壞地叫囂著,「到了五台山咱只說佛,俗事過了明天再說。就你還自稱虔誠,沒有一點定性!」

    「我現在就是那被摩登伽迷惑的阿難尊者,就等著文殊菩薩持劍來救我了。」金勝有些無奈,卻甘願聽從對方的勸告。淡淡一笑,應她的請求繼續參佛悟道,「文殊菩薩的形象,通常是手持慧劍,騎乘獅子,比喻以智慧利劍斬斷煩惱,以獅吼威風震懾魔怨。除此之外,五髻文殊的形象也很多見,頭上梳五個髻代表的是五種智慧。一般右手握「智慧劍」,左手持的蓮花上放置「般若經」。智慧之利劍表示能斬斷種種愚癡,智慧犀利如劍;青蓮花則代表純潔無染,花上放有般若經,作為智慧與慈悲的象徵。順便告訴你,菩薩乘坐獅子座騎,表示智慧威猛無比;若是蓮花台座,則代表清淨無染;駕乘金色孔雀,是比喻飛揚自在。明兒到了廟裡仔細看,別只記得遊山玩水。」

    金勝二人坐在浴盆裡「鴛鴦悟道」的同時,小剛嘴裡咬著那袋牛奶,也舒舒服服地倒在浴缸裡。剛剛那女的進他的房間把一切都拾掇好了,他十分感激,不得不承認對方人還不錯,挺著人喜歡的。可能是他從一開始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把對方想像成了搶人家幸福的「狐狸精」。想想男人這輩子娶老婆為什麼?不就為了有個人兒心疼咱嗎?能被一個女人這樣無微不至的伺候著,作為男人也該知足了。

    只要這女的今後能安安分分的,倆人到也挺般配,不論是模樣,還是脾氣,感覺相當默契,讓人看了艷羨不已。細說來,他金勝不就是個「社會人」嗎?錢多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有緣人難得碰在一起,只要倆人好過,管他別人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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