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1卷 第十六章 苦中作樂
    窗外時而擦過的車聲,吵得人整夜無眠。雲雨纏綿,相思迴腸,斷續著八年前一段被歲月塵封的不了情。

    酒店的房間裡一片黑暗,只見兩點紅光忽隱忽現,猶如狐狸詭異的眼睛一閃一閃。倪紅蓮安然靠在身後堅實的懷抱裡,耳邊浮動著低沉而沙啞的男聲:「長大了,成了很女人的女人,真要命!」他淺笑著輕歎一聲,將她胸前飽滿的花苞納入掌中。

    「喜歡嗎?」她揚起尖尖的下巴,輕吐著煙霧。她過早的成為了女人,而身後的那個男人結束了她短暫的少女生涯。

    「廢話!」面對「一夜N次郎」,她還用得著問嗎?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小男孩」了,而他如今的胃口也已經「很男人」了。眼前的女人的確讓他心動,他有些放縱,不像他!

    「哥,我該走了,天快亮了。」她貼著他的身體,轉向床邊,在煙灰缸裡按熄了煙。她看得出他很在意隔壁的那個女孩兒,何必為難他?還是先撤吧。

    「幹嘛?」他一把將她勾回懷裡,「不陪我了嗎?」他記得他們有「三日之約」,難道她想賴帳嗎?他隱約有些捨不得,大概是昨晚的感覺太好了。小別勝新婚,而他們倆一別八年了。

    「我一大早在這兒出現,方便嗎?」她預計他不久就會接到電話,隔壁的那個女孩彷彿很在乎他。

    金勝無奈地長歎一聲,心中暗想:的確是太不方便,還是提前閃人吧。揚手按熄了煙,在她圓潤的翹臀上拍了一把:「起吧,趁天黑,咱們倆一起在他們眼皮底下蒸發。」冬天真是不錯,天亮得晚,看看表已經六點多了。

    「蒸發?你最拿手這個!」她終於逮到機會,半真半假地數落。心裡依舊有些埋怨,只是淡淡的,無時無刻不悶在胸中,卻又覺得無從說起,半生的痛苦怎能說忘記就忘記?

    「紅蓮,過去了,學著忘記。」他不願她提起,沉浸在一段痛苦的過往中有什麼好處?一葉障目,舊日的痛苦疊加著新的痛苦。「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身處五濁惡世,洞悉因果輪轉,改惡為善,轉迷為覺。看淡了,便是解脫!一念執著只會一錯再錯。

    「呵,煩我了?」她以為他很反感她沒完沒了地控訴他的不是。她一輩子都被他毀了,發發牢騷也不行嗎?他也太跋扈了!

    「的確挺煩人的!」他一邊穿衣服一邊埋怨著。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有什麼說什麼。

    真讓人受不了!他就不能哄哄她嗎?她委屈了這麼多年,他就沒有一點自責?穿好鞋子在地上用力跺了幾腳,彷彿恨人不死似的。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傢伙,憤憤地抱怨著:「你快甭穿了,咱倆沒話說。你接著睡哇,我走了,以後甭聯繫了。」

    金勝坐在床邊繼續穿他的襪子,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淡淡瞄了她一眼,低聲磨叨了一句:「沒事找事,閒的!」

    倪紅蓮心裡的火氣噌得竄上了頭頂,怒氣沖沖地轉身咒罵到:「姓金的,你還叫個人呢?」

    「我牲口,行了吧!你就不能悄悄地坐一會兒?哪來那麼大火氣,吃了槍藥了?」他脾氣比她更沖。跟金錢和地位沒關係,倪紅蓮幾乎忘了對方是坐過八年勞改的亡命徒,跟他鬥狠,分明是不認得稱!

    「走了,再不走看被你氣死的!」話還沒說完,金勝一把抓住她,提起嘴角,露出一臉壞壞的笑容,「甭鬧了,哥看,看把我孩兒氣成啥樣了?」真像小兩口打架,想說啥說啥,他金勝在外人面前很少這樣放肆,當她是自己人才這樣對她。男人就是這樣,跟外人才說客氣話。比如阮靜雲,她認識的金勝根本不是真實的他。

    「滾開!」她膝蓋一頂直攻他的「要害」,他雙手一護,敏捷地擋開。時光彷彿回到了八年前,乏味而平淡的生活就此生動起來。她當年一向這麼「粗暴」,可他卻喜歡得了不得。心不由隱隱作痛,不知是為了什麼?很久沒有如此輕鬆過,忽然像是年輕了許多。

    「呵呵,乖,走了。」他熟落地攬起她的肩膀,彷彿她天經地義就該在他懷裡似的。忽然想如從前一樣喚她一聲「老婆」,話到嘴邊卻止住了。積壓在心裡的惆悵化作唇邊的一抹淺笑,一切都過去了……

    「紅蓮,吃什麼?」坐在「逃亡」的出租車上,金勝始終不肯放她出懷。一手托起她繃著的小臉,溫和地問。

    「吃個屁,氣都氣飽了!」她媚眼一翻,半真半假地抱怨著。這男人太可惡了,一分鐘就能把她氣哭,三分鐘就能把她逗笑,她這輩子怎麼就遇上這麼個活寶!

    「這到不錯,成天氣你三頓,省乾糧了!」他咬著她纖若無骨的妙指,淡淡地說,「很久沒吃削面了。你吃不吃不要緊,只當陪我。我吃著,你看著。我坐著,你站著,如何?」

    「你也就這樣了。帶人家吃飯就是『辰光國際』,輪到我,就成刀削面了。你快死去吧!」想起那個叫靜雲的女孩子,她嫉妒要死。看看人家那口氣,「吃環境」呢!

    「那就打包,然後去五星級賓館吃。這樣你就平衡了?」金勝嘴上說笑,心裡泛起一絲苦澀。她跟了他一遭,他連刀削面都沒帶她吃過。見鬼!想著想著,鼻子直髮酸,控制不住眼淚汪汪的。

    「怎麼了?」看著他忽然將臉別向窗外,她敏銳地發覺他眼眶通紅,掂量著他終於良心發現了。

    「沒事!」他牙比骨頭硬,礙於面子死扛著。

    「沒事哭什麼?」她死活不給面子,那壺不開提拿壺,成心的。

    「我哭了嗎?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別告訴我你眼睛進了沙子,太沒說服力了!」

    「餓的,肚子哭得哇哇的。」他仰起頭,硬生生地將眼淚憋了回去,伸出食指點住她的嘴唇說,「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聽爺們兒給你繼續另一話題。想想D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吃飯的時候告訴我。」

    「你算爺們嗎?」她咬住他的手指,輕輕舔吮著。

    「純的!」他頓覺心志搖晃,這丫頭騷得不像話。果然是一身風塵,可他怎麼就扔不下呢?道德和本能根本就是兩碼事,此時他情願屈從於本能。這三天,他要盡情的放縱。

    倪紅蓮忽然坐起身,望著前面的司機說到:「麻煩您去迎澤街,在『東坊削面』門口停車。」靠回他懷裡補充介紹著,「您兒現在是高貴人,吃削面也得找個乾淨的地方。那塊兒還行,快餐連鎖。」

    「高貴什麼?路邊的小攤兒咱也不是沒吃過。不過你既然盛情邀請,為了不辜負你的心意,聽你的!」心情一旦放鬆,話就不由多了起來。

    「甭拽了,我聽明白了,你不就想讓我埋單嗎?」她忽然轉向身後,上下打量著嬉皮笑臉的傢伙。怎麼回事?每次都要她請客!當年是因為沒錢,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不傻,挺精明的!我好歹是遠方歸來的貴客,你不請客誰請客?你得深切表示一下D城人民的熱情,好好款待我!」他將臉頰貼在她嘟起的小臉上,濃眉一揚,看起來可惡極了。

    「佔便宜沒夠,吃虧難受!」他那麼有錢,還花她的?倪紅蓮推開他諂媚的臉,低聲嘟囔著。

    「我身上沒現金,吃削面能刷卡嗎?」他終於透露了自己的苦衷。再見她時,他仍然是兜比臉乾淨。

    「呵呵,鬧了半天是空手套白狼呢!」她並不真的介意誰花錢。兩個人好容易湊在一起,管他誰埋單!即使他依然很落魄,她也願意跟他待在一起。何況兩個人只剩下三天的情緣。

    半小時之後,金勝如願吃上了他懷念已久的刀削面。飯後結帳的時候,他爽快地付了錢。看著服務員遠去的背影,嘴裡還不停地埋怨:「見鬼!怎麼會有間銀行開在對面?害得我又損失了二十幾塊錢。」

    「你就缺那二十幾塊錢?」坐在對面的倪紅蓮咬牙切齒地白了他一眼。

    「掙錢不容易,花錢要仔細!錢是一分分掙來的,你以為是大風刮來的?」他伸手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這顆腦袋該修理一下,她以為他每天躺在家裡就能變出錢來嗎?有多大的收入就有多大的壓力,他有時間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所以說,『窮大方』,窮人才大方嘛!」越有錢的越小氣,真理!

    「隨便問問哪個朋友,絕對沒人說我小氣。我散財的氣魄可以跟孟嘗君相比。千金散盡還復來,錢是散不盡的。」他放下筷子,指點江山似的感慨著。

    「當我是文盲啊?弄個『孟嘗君』嚇唬我!我好歹也是上過名牌大學的。散財聚義的道理我明白,當今社會,人際關係就是賺錢的資本,投資人際交往正是你的精明所在。」

    「你上過大學?」金勝瞬間抓住了重點,一臉吃驚地鎖定那張淡漠的小臉。

    「怎麼,不像?」揚起下巴輕蔑地瞄著他。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不像!至少晚上看起來不像。」在他印象裡,大學女生都該是阮靜雲那樣。

    「像什麼?像怡紅院培訓過的?」他壓根就沒把她當好人看,她口無遮攔大大咧咧地叫囂著。這男人腦袋有病,上大學和上床有什麼必然的關聯?

    「小點聲,沒羞沒臊的!」他差一點就衝上去摀住她的嘴。見鬼!腦袋被驢踢了?什麼光榮的事喳喳嗚嗚的,旁邊一堆人為此差點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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