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妃殤 華月胭羞 第四十六章.一杯銷盡兩眉愁
    男子攬了攬袖子,擦了擦嘴道:“老子剛剛那拳沒打到你小子,你是不是還想挨啊!”

    毓翎的手緊握住男子的拳頭道:“船頭那位彈琵琶的姑娘我必須帶走!”

    男子雖是吃疼卻也不願意松口,逞強道:“老子的歌妓你休想帶走!”

    毓翎的眉緊蹙,手加力,一轉骨頭聲傳來,他放下一張銀票道:“這是那位姑娘贖身的錢財!”

    幾個男子愣在原地,而毓翎早已回到自己的船上,若綰早已把碧清帶了過來。

    碧清一見毓翎便雙膝跪地道:“碧清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碧清願做你的奴婢一生一世。”

    毓翎兩手扶起她道:“如果讓你做我的奴婢一生一世,不等於沒救你嗎?這裡有些銀子,等到了荊城你便拿著這些銀子找間房子住,做些小本生意,好好的過日子吧。”說完看向若綰,她從兜裡掏出一張銀票塞進碧清手裡。

    碧清一陣感動,眼珠兒在眼眶裡打起轉來,若綰緊握了她的手安慰道:“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能去隨著一些男人了,以後安穩的過日子吧!”之後喚來了憶蓮將碧清安置在了船舫裡。

    若綰看著毓翎道:“翎是因為我才救了碧清嗎?”

    毓翎的手撩了撩她被風吹亂的發寵溺道:“對啊!真是越發聰明了,一猜即中。我看見她那孤獨憂傷的背影總覺得那是另一個你,所以我沖動之下便救走了那個女子。”

    她聞後順勢靠在毓翎的懷裡,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林若綰,只差一步了,那麼一定能成功的手刃仇人!

    幾日後終於到達荊城,荊城一片繁華,牡丹花依舊開得嬌艷,這裡本是四季如春,這花也開得嬌艷美麗多了。若綰拈了一朵把玩卻被毓翎搶過去插入鬢內。

    幾人挑了客棧住下,夜裡,毓翎披了披風站在園子裡看那輪半弦月,因為白日裡累了,若綰便便早早的休息。

    白衣長衫,月白披風,遠遠看去他是如此一個俊美的少年,一個讓人春心萌動的少年。碧清換上暗花羅衣與白色散花如意雲煙裙,身系軟煙羅,挽紗自然地挽在手腕處。她靜靜的立於毓翎身後,她知道自己明天就要離開這個男子了,這個讓她心動的男子,她也知道自己只有這一個夜晚了。

    她走上前,手裡緊握了一樣東西,她輕聲道:“爺。”

    毓翎轉過頭見是她,沒有任何表情,這樣的他與面對若綰時的他判若兩人。她的心不禁一涼,他的笑容只是對那個如花的女子才會有吧!他平靜道:“碧清姑娘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嗎?”

    碧清淺笑道:“這月色很好,我與爺一樣出來看看這美麗的半弦月。”

    毓翎的嘴角終於勾出一絲笑意,“原來碧清姑娘也有此等閒情逸致。”

    “碧清素來愛看半弦月,所以每個夜晚都是對這月愁思。”她仰首凝望著那輪半弦月,從側臉看去,她是那麼美麗,只是她的美麗毓翎見得太多了,並不覺得有什麼出色的地方。

    毓翎並不答話欲轉身離去時,碧清突然道:“爺,明日碧清便要離你們而去,碧清很感謝這幾日來爺的照顧,碧清此時有個不情之請。”

    “說。”毓翎道。他一向的溫和只待他的後妃,對於外人他是從來不用故裝那溫和。

    “碧清想親手泡碧螺春與爺喝。”她聲若蚊吟道,

    毓翎揮揮手,“明日與綰兒一起喝吧!今夜太晚了。”

    碧清聽得這裡心一疼,突然感覺他將要遠遠的離開自己,淚奪眶而出,“爺,碧清自小父母雙亡,從來沒有人如爺這番關心過碧清。碧清只是想感謝您的再造之恩親手泡茶與您喝,沒有別的意思。”

    聞得她的哭聲,毓翎心裡一陣煩悶,轉過身徑直走向碧清的房間。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

    她將茶泡好放於毓翎面前道:“爺謝謝你來喝這杯茶。”

    毓翎並不願多看她一眼,端起茶杯如飲酒般將茶一飲而盡,起身欲離開時,眼前突然呈現雙影,一雙溫暖的手已攀上他的肩。他轉身見著眼前的女子,突然他覺得這個女子是如此面熟,嘴裡呢喃道:“若兒!是若兒嗎?”

    他緊緊地摟著碧清嬌小的身子,她回道:“是若兒,翎,我是你的若兒。”說罷,她的手順勢關上門,勾上他的脖子,將唇壓在毓翎的唇上。

    毓翎迎上她的唇,舌頭滑進她的嘴裡與她的舌頭勾纏在一起。她的手輕輕地解開毓翎的披風與白衣長衫,毓翎的手輕解軟煙羅,所有的衣裙散落一地,他雙眼迷離的看著眼前這個面容姣好的女子。

    他打橫抱起她放至床榻上,他解開她粉頸上的抹胸結,艷紅的抹胸退去,一對桃花灼灼開放。他情不自禁的含住她的耳垂再吻至粉頸,最後落至那對粉紅的桃花上。她張口呻吟:“啊!”她的柔荑撫上他的後背,突然一道快感穿過身體,她扭動美麗的胴、體。

    屋內一片春光旖旎,衣裙散亂一地。

    歡愛後,毓翎早已睡熟,她的柔荑撫摸著他的五官,她的嘴角勾起:“翎,你是這麼的吸引著我,不然我也不會出此手段將處子之夜這番給了你。雖然你嘴裡喊著那個‘若兒’,‘綰兒’,但是你卻是摟著我。”

    夜裡這個女子的笑如一朵開得嬌艷的花,讓人充滿欲望想要征服。

    次日清晨,若綰起身卻不見毓翎在身旁,一陣不安襲上心頭。昨個夜裡太累了,她便先睡了,他去了哪裡?為何不在?

    情急之下快速穿上衣裙,薜統領早已立於門外,見到她躬下身子道:“夫人,屬下不力不知爺去了哪裡?”

    若綰柳葉眉輕蹙道:“他不在你那裡?”

    “是的,屬下昨夜本是看著爺的,不知怎的打了一個小盹起來後爺就不見了。屬下找客棧的老板問了都說沒見到爺,屬下沒有找碧清姑娘的房間。”薜統領如實將事情告知於若綰。

    若綰在聽得“碧清”二字時心裡的不安越濃,喚了憶蓮讓薜統領在房裡等。兩人便一同去往碧清的房間,敲了半響裡面沒人應,若綰似乎再也不等,手重重地推開門。那一幕讓她徹底僵在原地,屋味一股怪味襲進她的鼻裡,她並未在意只是看著床上兩個赤裸著身子的人發呆。

    毓翎順勢翻了個身將身邊赤、裸、裸的女子摟自己懷裡喚道:“綰兒,我昨個兒夜裡睡得好沉,頭有疼,我想喝你熬的燕窩粥。”

    她的身子重重一顫,她咆哮道:“毓翎,你看看你懷裡是綰兒嗎?”

    毓翎似乎被這一聲震醒,猛然起身見若綰與憶蓮立於床前,自己身邊躺著一個赤、裸、裸的女子。女子醒來,淺笑道:“翎,你昨個兒夜裡……”

    毓翎厭惡的看了她一眼,穿起衣衫跳下床榻拉著若綰道:“綰兒,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若綰不願再多看他一眼,打落他的手轉身離去。她奔出房裡拿起劍便離開客棧,無論毓翎在身後怎麼喚,她都不願意在回頭。躺在床榻上的碧清穿起衣裳看著憶蓮道:“憶蓮姑娘難道不去追你家夫人嗎?”

    憶蓮走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臉上,怒道:“你到底是誰?你根本就是用計謀將爺騙上床的。”

    碧清斜眼看著她,輕笑道:“憶蓮姑娘口說無憑!更何況爺喜歡!”

    “這茶便是證據!”說完將茶潑在她的臉上,繼續道:“爺會喜歡你?你也不瞧瞧自己身份,不要妄想爺動過你就會娶你過門,既使夫人願意,家裡那幾位夫人也不會願意,你更沒有資格生存在那個大院裡!”

    碧清起身惡狠狠地看向憶蓮道:“憶蓮,我尊敬你喊你一聲姑娘,你不要得寸進尺!”

    她的話剛落便傳來毓翎的聲音:“你很想做我的夫人嗎?”

    碧清見是毓翎哭訴道:“爺,憶蓮囂張跋扈。”

    “我是問你很想做的夫人嗎?”他的聲音裡全是冷意與無情,仿佛魔鬼的聲音。他從來不會善待敢公然算計他的人。

    碧清堅定的點了點頭,道:“碧清喜歡爺,願跟隨爺一生一世。”

    毓翎斜眼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將一把刀扔至她的跟前,再將一碗放在她的跟前道:“如果你喝下這碗藥,再用這把刀毀去你的容貌,那麼我就娶你為永巷十夫人!”

    她抬首看著毓翎的眼裡盡是楚楚可憐,淚劃過臉頰,她哭得梨花帶雨,端起那碗藥喝下去,手顫抖的撿起刀。

    毓翎突然諷刺道:“怎麼捨不得那張你自以為很漂亮的臉!”突然話鋒一轉,“做不到就放下刀給我滾出荊城!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不!我割,爺為了跟隨在你的身邊我割!”語畢,她一刀重重地割在臉頰上,一道長長的傷口在臉上劃開來,血汩汩流出,她哭訴道:“爺,可以了嗎?我現在可以隨你了嗎?”

    “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的床奴!你必須戴上面紗,如果讓我看到你這張丑臉,我會馬上殺掉你!”毓翎無情地甩下那句話離去。

    憶蓮譏諷道:“麻雀永遠飛不上枝頭,如果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你的日子將不會久矣!”說罷,摔門而去。

    她無助地癱瘓在地,淚與血相融,淚滑進傷口裡疼痛不已。這番值得嗎?沈碧清!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怎樣傷害你,他都不會手軟!

    簡陋的墳墓前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跪在地上哭泣,纖指劃過石碑幾個大字,泣道:“鎖骨紫蝶飛,蝶飛叢中睡,日子恍惚了,而且很遠了。”

    兩具纏綿的肉體再次恍過她的腦海,雖然她知他是帝王,他有權寵幸任何一個女子,但是她不能容忍親眼所見,不能容忍她那得意炫耀的笑意!突然手緊攥了寒血劍,恨意萌生,看著眼前這堆墳墓心更加堅定了殺他之意!

    她起身看著周圍的一切,幾年沒有來這斷崖峰,父王母後的墳墓上長了許多草,這墓前的樹枝也長得越發繁茂。風撩起她的長發,她的衣裙,從背影看過她是那麼孤單寂寞。

    他走上前手輕輕地拍在她的肩上安慰道:“碧清已喝了藥,也毀了容,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聞得那熟悉的聲音,她的心驟然加速,纖指伸出指向那墳墓道:“你覺得他們可以原諒嗎?”

    她話裡的無情讓他的心驟然一緊,他感覺到那話的另一層意思,驟然回首只見石碑上刻著幾個大大的字“家父紫逸凡,家母華瑤”,身體突然僵住,這裡曾是映雪國的都城啊!怎會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是映雪國的公主,這墳墓是映雪國國王與王後的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再抬眼時只見她滿眼恨意的看著自己。

    “綰兒?”他輕喚道,他試圖化解她的冷意。

    “映雪國王宮紫城在一夜之間被一場大火燃燼,那場大火卻是那個素稱‘禮儀之邦’的原阜皇朝所放!映雪國十惡不赦嗎?是敗國嗎?”她喃喃道。

    她的話裡有恨,也有殺意!他平靜道:“映雪國不是十惡不赦,不是敗國!那是朕的失手!”

    “說說當年你收復映雪國冠冕堂皇的理由吧!現在我還給你機會。”她背對著他,立於斷崖峰的頂端,手持劍,一副行走江湖的俠女風范,完全沒有了屬於她的婉約柔美,性情溫順。

    他的眼裡浸了愧疚,他知她是映雪國的公主,所以更加寵溺疼愛她,只因當年那場大火。良久,他才開口緩緩道:“當時朕本並沒有要收復映雪國的心,只是當時霖若去逝,而且是死於一種難以查到的藥物。心煩意亂,映雪國開始騷擾我朝邊境,朕一怒之下便下令收復映雪國。只怪當時朕沒有查清到底是映雪國騷擾還是他人,就下了死命令。後面收復了映雪國才得知並非映雪國的騷擾,而是他人!朕愧疚於映雪國國王,更愧疚於你,你父王母後!”

    原來這真相只是這麼幾句話,只是這番簡單,他的一個傷心便害了映雪國那麼多子民。她齊霖若便能影響他那麼多,讓他意亂無心管朝政!可笑啊!真是可笑,始作俑者是他,是她,還有那個年邁的老人!想得這裡心驟然心疼,手中的寒血劍自己動了起來,她早已用自己的血祭劍,她有殺意,劍便自己動起來!

    驀然回首,寒血劍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猛然抬起頭,眼裡是令人心疼的失望,他艱難開口道:“你要殺我!還要用這把你殺了無數個人的劍來殺我!”他似傷心到忘記自己是皇上,忘記用“朕”字來代替“我”字

    她微瞇雙眼,冷冷道:“你知道這把劍殺了無數人,那麼也應該知道我在進宮之前是殺手,而且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知道,但我妄想用自己的溫暖與愛來化解你心中的怨恨,你手上的血腥。我可以容忍你傷害麗容華的孩子,祥昭儀的孩子,為什麼你就不能為我放下心中的怨恨了!對於當年我已經做了很多來彌補。”他痛心疾首道,這失望於他如一道雷電將他的心狠狠地凌遲!

    心時突然有一點暖,斜眼看到墳墓,寒血劍突然轉動劍峰,一劍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右胸!發被風吹起,遮了她那雙純澈的雙眼,那血汩汩流出,耳畔傳來他微弱的聲音:“如果這一劍可以彌補當年的過錯,那麼我願意承受,這皇位不屬於我,霖若因我而去逝,連你也不屬於我,你只是因為仇恨與我演那場恩愛戲罷了!這皇帝,這毓翎做得有何意義,不如一死去見映雪國國王負荊請罪!”

    劍猛然收回,她的身子重重一顫,他孤獨的身影,他內心的痛苦似乎讓她也更痛,這樣對嗎?殺了他就能為父王母後報仇,為何見他流血,自己並不感到高興!

    就在她靜立於崖前時,一個黑色身影突然沖出欲一劍刺入她的身體時,一個白衣身影擋在了她的跟前,劍沒有插進她的身體,卻狠狠地插進了那個白衣身影裡。她猛然抬首,眼前只有朵血蓮刺疼雙目,那蓮開在憶蓮胸處,憶蓮緊握她的手道:“公主,憶蓮來生再做你的奴婢,保重!”說罷,一手將她推開,自己縱身跳下懸崖。她驚呼,寒血劍寒光一閃,她猛然躍起身道:“箭秋,我要你血債血還。”

    寒血劍出鞘,刀劍相撞,一劍比一劍狠,她的劍突然挑起割落了他的衣襟,而他的劍卻割掉了她的秀發。頓時天地變色,兩人的打斗越發激烈,毓翎在那刻才明白,她的武功居然高到如此境界。她有多恨,她到底有多恨……

    那一切皆為夢嗎?“惜若的娘親曾說,能為女子綰青絲,描眉,系軟煙羅的男子必是女子一生的依靠。翎,你是惜若的一生!” ,“惜兒,你是我的一生!”

    那曾經的一生,那屬於他們的《訴衷情》算什麼?難道沒有愛,只有恨嗎?他的眼突然看見箭秋的劍直插入她的身體,不!不能傷害她!他起身欲奔至她的身前擋劍時,他看到了她眼裡的恨意!他的身子僵住了,他遲疑了,在抬首時她突然消失了,那挽紗留在了他的手中,他欲抓住她的手時,她墜入了懸崖!

    “不!綰兒,你不能離開我!不能……”她的身影徹底落入懸崖下的薄霧裡,他失去了她,徹底失去了她!如當年看著霖若的手滑出自己的掌心,那種心被挖去一塊的疼!挽紗飄飛,他拿至鼻間,那裡還有她唯一的味道,他一圈一圈的纏繞在了自己的手上,他要將她與自己共同系在一起,要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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