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注視著我,睜開眼,正對上月歌心疼哀傷的目光,見我醒來,他慌忙轉過臉去,一直停留在我眼前的手也想縮回去。
我忙抓住他的手,他卻使勁抽出,低著頭,「月歌髒,別污了姑娘的手。」
髒?我的腦子裡如同響起驚雷,心疼的想擁他入懷,他卻慌忙躲開,遠遠的站著,我這才發現他的脖子和手背一片通紅。
「月歌,你的皮膚怎麼了?」
他沒有答言,只是低著頭。
「昨夜月歌公子清洗自己的身子,洗了整整一夜。」小雨走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
月歌,你真的覺得自己髒嗎?所以才不敢也不願碰觸我,所以才拚命搓洗自己的身體,即使搓得全身通紅也無所謂嗎?
月歌,你不疼嗎?你不疼,我疼!
「月歌——」我輕聲喚他,他卻充耳不聞,漠然的看著窗外,眸裡一片死寂的灰白,小雨悄悄退下,臨走前憐憫的看他一眼,他也像未察覺。
身上紅衣依舊妖嬈,只是那紅色卻更像是悲慼淒艷的血色,夜風從窗戶吹入,冷得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此時正是三更時分,全城一片寧靜,家家戶戶均已入睡,而絕色樓的所有人,今夜無眠。
「月歌,你好好休息吧!」
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那些傷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姑娘——」走到門口正要出門,忽然聽到他開口輕聲喚我,我回過頭看他,修長的眸裡一片冰涼的哀傷,等了許久,他才輕聲說道,「外面風涼,姑娘加件衣服。」
我的白色外袍就在他旁邊的衣架上,我等著他為我取來,他卻絲毫未動,我只好輕歎一聲,幽幽開口,「月歌,幫我拿過來吧!」
他哀傷的看我一眼,走到衣架前,伸出手去,遲疑許久,終於放棄了,「姑娘自己拿吧!」
月歌,你還是覺得自己髒嗎?你真的覺得自己髒嗎?
我不能多說,怕說重了他更受不了。
我們永遠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嗎?永不相擁?永不接觸?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月歌,你放棄了嗎?你舍下了嗎?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月歌,不要這樣懲罰我!不要用你的淡漠隱藏你對我的愛來懲罰我!
我不再言語,也沒有加衣,轉身離開。
看著那消失在門口的纖秀背影,月歌死寂般平靜無波的眸裡流出一絲情緒,纖長的手指遲疑著伸向衣架上的白色長袍,卻在即將碰觸時縮回了手,久久凝視著她的衣袍,眼淚無聲落下,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久久在房間裡迴盪,空遠而寂寥,清澈而哀傷。
冰冷的夜風吹起他妖嬈的青絲,紅衣飛舞,心,一片冰冷。
他那麼髒!髒到連自己都厭惡自己!怎麼可以玷污她的高貴!
「公主!」見我出現在大廳裡,風雨雷電四人神色冷峻的走了過來。
我掃了一眼大廳裡黑壓壓跪著的人群,無不戰戰兢兢渾身發抖,有處地板竟然一片水漬,氣味臊臭,我鄙夷的看著那跪在水漬中的男人,不就是爬在月歌身上那個醜陋無比肥豬一樣的胖男人嗎?只這麼個陣勢就嚇得尿褲子,這點膽色也敢來欺侮我的月歌?
我精心呵護的月歌竟被這樣的男人凌辱!不,是被跪在大廳裡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的這群禽獸凌辱!整整一天一夜,他們把我的月歌當成了洩慾工具肆意在他身上掠奪!
我的月歌,連我都捨不得欺侮半分的月歌,竟被他們這群淫賊糟蹋!
「公主,從昨天到今天,所有……所有碰過公子的人都在這裡,如何處置,請公主示下!」
那些人一聽,紛紛大哭著求饒:「公主殿下,我們不知他是您的夫妾啊,求公主殿下饒過我們吧,只要公主殿下開口……」
「我們家公主是水藍國新登基的女帝,貴為九五至尊,公主豈是你們叫的?」狂雷向前大喝一聲,眾人驚呆片刻,又大聲求饒:「陛下饒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饒命啊,只要陛下開口,小的們願為陛下獻上各種各樣的美男子……」
還真把我當成跟他們一樣的禽獸呢?我冷笑一聲,不再看他們一眼,輕輕嘗了口小雨遞上的茶,紅唇輕輕吐出兩個字:「活埋。」
語氣輕淡得似乎活埋的只是一群螞蟻,而不是跪在大廳裡嚇呆了的一百多個人,不,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畜生!不!他們比畜生更畜生!我要讓他們一點點一點點的面臨死亡卻無能為力,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自己要死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恐懼和絕望!我要他們在這種絕望中煎熬!
大廳裡的臊臭越來越濃,看樣子沒膽色的不只一個。
「陛下饒命啊,求陛下饒命啊……」眾人拚命磕頭,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
我皺了皺眉,朱唇微啟,「既然大家都不願就這樣活埋,那就算了吧……」
人群歡呼起來,我冷笑著看著歡呼雀躍的人群,淺啜了口香茗,「朕聽說有一種刑罰叫凌遲,據說行刑時儈子手要把犯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受刑人痛苦地慢慢死去,每刀割下的肉必須只有指甲蓋大小,殺一個成年人必須要施三千多刀,刀刀須見血掉肉,三千多刀啊,所以,凌遲又名千刀萬剮……」
娓娓道來,茶香四溢,輕鬆流利的語氣似乎說的不是最嚴酷殘忍的刑罰,而是在說最美麗動聽的故事,眾人已滿頭大汗,渾身抖個不停,嘴唇發紫,目光恐懼,面如死灰。
淡淡的眼神掃過他們,唇邊隱現出一抹森寒的笑容,看在眾人眼裡,彷彿地獄閻羅的催魂笑。
「既然大家不喜歡活埋,朕也不勉強大家,就……」我頓了頓,下巴微微抬起,冷笑著掃過眾人,語氣輕柔,聽在眾人耳裡卻是恐懼萬分,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就——千——刀——萬——剮——吧!」
眾人癱軟在地,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撲到我的腳邊嚎哭求饒:「陛下,草民知道錯了,陛下要怎麼懲罰,草民都願意接受,求陛下饒草民一命吧,不,求陛下讓草民痛痛快快的死吧,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