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似有寒光射來,忙將月歌護在身後,回頭望去,在一大片花紅柳綠裡彷彿看見那抹優雅貴氣的紫色,再仔細看時,依舊是花紅柳綠,哪有那抹翩躚的紫色身影,耳畔傳來的也是眾人的笑語盈盈,並未聽見那溫柔蠱惑的聲音,那猶如芒刺在背的寒光也消失不見。
看來是眼花了呢?我自嘲笑道。
「姑娘,怎麼了?」月歌見我忽然緊張的將他護在身後,擔憂問道,難道有刺客?想到此,月歌便毫不猶豫的擋在我面前,我衝他一笑,執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示意他不用擔心,「沒事!我以為有故人來!」
「蘇蘇,月歌!」剛想和月歌去湖畔走走,欣賞湖光月色,便見到娘親飛奔而來,身邊簇擁著五位美男爸爸。
娘親剛跑幾步,便被凸起的路面絆了腳,整個人往前倒去,只見黑影一閃,娘親的身子便落入魅爸爸寬厚的懷裡。
「好險!」娘親拍著胸口,狠狠在魅爸爸臉上親了一口,「多謝魅了!」
「再親一個!」意猶未盡的娘親又在魅爸爸誘人的薄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頓時,『唰唰唰』三道凌厲嫉恨的目光齊刷刷射向魅爸爸,看魑爸爸的表情,他一定深刻後悔慢了一步,不然,娘親那個吻就落他臉上了,也不至於被魅爸爸撿了便宜,魅爸爸也不理會三人的怒視,一把將娘親抱起,大步走到我面前。
「蘇蘇放燈許願了嗎?」娘親從魅爸爸懷裡跳下,問道。
我搖了搖頭。
「月歌呢?放了幾盞燈許了幾個願?」
「放了三盞燈,許了三個願。」月歌如實答道。
「哎,忘記告訴你了,習俗說放的燈越多,越有誠意,但若願望多了,老天爺顧不過來的,最好的方法是放多盞燈,許一個願望。」
月歌聽到這話,默默的從紅梅手上拿過最後一盞花燈,一個人往湖邊走去,點燃了花燈的蠟燭,小心翼翼的將花燈推入湖中,雙手合十,輕聲念著什麼。
我怕又有登徒子吃他豆腐,忙跟了過去,正聽到他閉著眼輕聲念著,臉上的神情虔誠平靜:「老天爺,月歌無知,現在來改過,求老天爺給月歌機會,剛才月歌的後兩個願望您可以不管不顧,只要您記得第一個願望就成,月歌親手製作的四盞花燈都只許同一個願望,願姑娘一生安康幸福……」
我靜靜站在原地,讓眼淚砸落在地,才快步朝他走去,搶過那做工精美的美人花燈。
「姑娘,你……」
「月歌美人,本公主今天忘了做花燈了,你這個借我可好?」我盈盈笑著,月歌有些為難,輕咬唇瓣思考,恰在此時,清風吹熄了花燈的燭火,「你看,老天爺都同意了呢,月歌,你再不同意老天爺可不管你的願望了哦!」
「月歌快些同意吧,不然,我可不依了……」
一番軟硬兼施,坑蒙哄騙,月歌終於不再為難,笑道:「姑娘想要就要吧,一個花燈而已。」
我學著月歌的樣子,雙手合十,閉上雙眸,虔誠的在心裡念道:我,蘇蘇長公主,藉著這一盞花燈許願,願與月歌一生相伴,永不相離!長相依,莫相棄!長相守,莫相忘!
我本不信神佛之說,卻害怕心裡那一點隱約的不安,害怕夢裡模糊不清的憂慮,故願為了月歌向老天爺求個護佑。
許完願望,看著飄向湖心的花燈,用力握緊月歌柔軟的手,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我詫異的回頭,在柳枝飄搖中恍若看到那一抹修長挺拔的紫色身影,想看得真切些時,卻發現,柳枝飄搖中空空如也。
看來我真的太想他了?
「姑娘,你看我們的美人燈……」纖長白皙的手指指向湖心飄搖的花燈,月歌臉上的欣喜如孩童般純真透徹。
我看著心花怒放的他,輕輕問道:「月歌,你開心嗎?」
「開心!」月歌轉過臉來,臉上的笑容閃閃發光,「與姑娘在一起,就是月歌最大的幸福!」
「那是誰的花燈啊?怎麼可以撞姑娘的美人燈?」月歌跺著腳,咬著唇,怒視著那一盞撞向美人燈的魚燈,臉上的表情猶如和人鬥氣的孩童。
「月歌不喜歡它撞過來嗎?」
「那可是姑娘的美人燈,承載著姑娘的願望,撞壞了可怎麼好?我要過去和他論理!」我忙拉住正要沖去和人家講理的月歌,看他怒氣沖沖的小模樣,哪像要和人家講理,簡直是去打架嘛!
「月歌不喜歡!那本公主就不讓它撞!」食指輕揚,一枚銀針呼嘯著射向那盞魚燈,將它射離三尺遠,「這樣不就可以了?」
「哼!算他運氣好!不然,撞壞姑娘的許願燈,月歌絕饒不了他!」月歌嘟著嘴氣呼呼的說。
我握著他的手,笑道:「月歌想怎樣饒不了他?」
「我……」月歌想了許久,還是想不出方法,看著他皺眉思考的小模樣,我忍不住輕輕吻了吻他光潔如玉的額頭,「想不出來就別想了,總之,一切有我呢!」
對呀!一切有我呢!我的月歌身世飄零,受盡折辱,就安安心心在我的身邊幸福著吧,沒有人可以奪走月歌的幸福!
我喜歡今晚的月歌臉上那如孩童般純淨清澈的笑容,那般毫無心機毫無憂慮的歡喜著,是最簡單的歡喜,也是最真誠的歡喜,也喜歡他嘟嘴生氣怒氣沖沖要和人論理的模樣,是最直接的情緒,也是最動人的表達,讓我的心,被溫暖溫馨和真誠一片片蔓延。
「姐姐姐姐!」聲聲稚嫩的呼喚打斷了我的思緒,回頭一看,陌兒張開雙手,整個人撞進我懷裡,我捏了捏他漂亮白嫩的小臉蛋,「怎麼了?陌兒」
「姐姐,我也放了花燈許了願呢!」
「陌兒許了什麼願望呢?」
「陌兒想要姐姐一輩子陪在陌兒身邊……」
「好,姐姐就一輩子陪在陌兒身邊……」
左手牽著陌兒,右手與月歌十指相扣,三個身影漸行漸遠。
湖畔對面忽然閃出一抹修長挺立的紫色身影,直愣愣的望著遠去的白色身影,悲痛與淒楚在那雙深邃的紫眸裡大片大片的蕩漾開來,骨節分明的手背滲著駭人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