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女選夫】:相公好澀 第6卷 第131章、傷心又悲涼
    「楚不煥……」我禁不住站起來,驚愕地去看無比悲烈的楚不煥,輕輕喚道,「楚不煥,你中標了吧?胳膊上有,腿上有,小臂也有……你還能撐住嗎?」那麼多暗器在身不說,先前還有兩道鋼鞭抽的傷痕,如此以來,楚不煥從頭到腳都是傷痛了!

    楚不煥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我,彷彿沒用了呼吸,彷彿成了雕塑,就那樣跨站著兩條長腿,失魂落魄地看著我。

    「楚不煥,你沒有關係吧?你怎麼不說話?」我還在楚不煥眼前擺了擺手,想確定他沒有睡著,「你丟魂了嗎?」

    「是啊……」楚不煥終於發聲說話了,卻是無比低沉而沙啞。

    「是什麼?」

    他歎息 一聲,「是丟了魂了!一見你,我的身體各處就都不自在了。腦袋也糊塗了,行動也不靈活了……一切的一切都不對頭了……」

    我根本沒有在意楚不煥說什麼,看他依舊中氣十足,便放下了心,轉而蹲下身子,去給金淮染解著繩索,順便不抬眼看他,例行公事地問了句他。

    「是你擋住了這些機關嗎?你真的好厲害哦,楚不煥,如果不是你捨身相救,我們就會成了魂魄在陰間遊蕩了。」

    「你們?」楚不煥直勾勾的眼睛,卻微微皺著眉頭,咬文嚼字,「你和他?你們?呵呵呵……」楚不煥悲慘地笑著,身子晃了晃,「梅曉雪……我受傷了,你看到了嗎?」

    我這才抬頭,看了看他胳膊和腿上的匕首,點點頭,手下沒有停止給小染染解開繩子,說,「我看到了,可是我知道,楚公子的武功很厲害的,你不僅堅強,而且很硬氣……」

    他苦笑起來,眼皮垂了垂,「我堅強?我硬氣?」

    我眨巴著眼睛,緩緩起身,有些不祥的感覺,略微走近他,問,「怎麼?這些匕首都有毒是嗎?會毒發身亡嗎?」我有些害怕了。

    楚不煥武功再厲害,也抵不住劇毒啊。

    楚不煥咬牙,微微搖頭,「沒有關係!即便有毒,與我也無濟於事。可是,我傷得很重很深,傷得無力再去支持呼吸,傷得體無完膚!」

    「哦?你、你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有些無法理解他的話。

    他猛然一甩頭,在甩頭的瞬間,我以為看到了他眼角晶瑩的淚光,「梅曉雪,你難道不為我擔心一點點嗎?難道不為我心疼一點點嗎?當萬千機關射向你時,我以為我的心臟擰乾了血,我嚇得要昏掉,不是因為我害怕危險,而是害怕傻帽又笨蛋的你,受傷!你那樣義無反顧地奔向了他,我恨,我惱,我煩,可是我卻怎麼也做不到坐視不管你的危險!保護你,是我不自覺的行為,這兩把匕首,插在我身上,我卻感覺不到痛,反而我很慶幸,因為頂替了你,沒有讓鋒利的它們觸到你的肌膚。是的,這幾把匕首不能耐我若何,只不過就是小口子,可是,令我心灰意冷的是,他!金淮染!一點傷也沒有,你卻眼睛一直環繞著他!而我……受傷了,中箭了,你卻不曾為我停留一眼……梅曉雪!」他這時候轉臉看我,果然雙眼淚光,只是死死咬住嘴唇,抑制住它們不掉下來。

    「梅曉雪,在你眼裡,在你心裡,我楚不煥難道都不如阿貓、阿狗嗎!我再武功高強,我再蓋世無雙,我也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有情、有意的人,是個需要人關心,需要人關懷和體貼的男人!你太讓我絕望了,梅曉雪,你對我的漠視,讓我感覺墜入冰窟!」

    我目瞪口呆。

    我根本想不到,花花大少楚不煥,竟然也會有細膩感性的一面,竟然也會如此需要小女兒的關懷,我以為,他就是鋼鐵一樣的強硬和強悍。

    「楚不煥……我……」

    我向前邁了一步,想要告訴他,其實我心裡也是擔心他的,只不過是源於對於他的一種佩服和信任,才會把精力都轉到弱勢群體那裡……我想告訴他,其實我看到他渾身的傷勢和鮮血,我也是非常心痛的,只不過,面對強悍的他,我還不習慣噓寒問暖……

    可是不等我說出什麼,楚不煥猛地決然地大喝一聲,使勁從胳膊上狠狠拔出來那把匕首,「噗——!」一聲,隨著匕首拔出,一股鮮血隨之帶了出來,血花飛濺,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息。

    「啊!你這是幹什麼啊,楚不煥!不要啊!」我張大嘴巴,一時間不能呼吸,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可是他卻已經抬起腿,咬牙,又一下子狠狠拽出了小腿上的另一把匕首!

    「噹啷!」兩把沾滿了鮮血的匕首被楚不煥頹廢地丟到地上,唇邊扯著幾抹苦笑,漸漸的,苦笑加大程度,變成了悲涼的仰天長嘯。

    「哈哈哈……」笑得悲滄而陰冷,天地間都迴盪著他的咆哮。

    「楚不煥!你這是幹什麼啊?你為什麼要傷害你自己?你傻帽嗎?」

    楚不煥呆呆地看著地面,嘴角滲出一股股鮮血,垂一垂眼皮,失魂落魄地說,「我是傻!天底下最大的傻帽就是我!」

    一甩胳膊,狠狠把我甩開,我站不穩,竟然朝著地面歪去。地上豎立著無數的鋼刃劍鋒,我倒下去,就會被扎死。

    騰!

    以為楚不煥已經走掉了,卻在下一秒,一下子被他攬住了腰,扯住了手,制止了我的歪倒趨勢。

    又是下意識地救了我嗎?

    他扶好我,眼神淒迷而失落,不等我說聲謝謝,便緩緩鬆開了我的手,緩緩閉上眼睛,向上一竄!

    嗖……飛入漆黑的夜空,尋不見了蹤影。

    「楚不煥!楚不煥!」我不知道為什麼,仰望著夜空,心底空落落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走了嗎?他離開這裡了嗎?他身上帶著那麼多的傷勢,會去哪裡呢?他為什麼那麼殘忍,狠心拔下身上的匕首,任由自己鮮血狂流?他為什麼那樣偏執地自虐?他帶著這麼多傷勢,可有人伺候他?

    苦笑著,我嘴邊感覺澀澀的,舌尖舔了舔,用我的手背蹭了蹭臉頰,我發現,我竟然呆著臉,流下了眼淚。

    「曉雪!淮染!曉雪!」陶澤良遠遠地向我招手,拉著陶莉娜漸漸走近。

    我這才擦乾眼淚,去攙扶金淮染,一邊衝著陶澤良喊,「快過來啊,陶公子!淮染在這裡!」

    我扶著渾身無力的金淮染站起來,緩緩走出刀鋒箭陣。

    「啊!淮染哥哥!你沒有事吧?人家擔心死你了啊,淮染哥哥,剛才找不到你,沒有你在我身邊,你知道我多麼害怕嗎?嗚嗚,淮染哥哥……」陶莉娜飛奔過來,一下子撞開我,搶著去攙扶金淮染,小嘴巴不停地說著,眼淚嘩嘩地流著。

    我失神地看著陶莉娜和金淮染緊緊相擁的身子,禁不住苦澀地淡笑起來。我有點恨我自己,為什麼我不能像人家普通女人那樣,哭哭啼啼的向男人訴說不捨和關懷,我極少落淚,很少能夠做到一邊哭,一邊傾訴那種境界。也許是從小孤苦伶仃的艱難生活,造就了我堅硬的外殼,我都是把眼淚,控制在能少就少。

    我羞於向人家暴露軟弱和眼淚。

    陶澤良攬住我膀子,摸了摸我的頭髮,輕輕地問,「淮染被雅月閣的人,暗算了?」

    我點點頭,眼風還是不由自主地向那兩口子看過去。

    金淮染也正癡癡地看著我,在他被陶莉娜又摟又抱的時候。

    「雅月閣的確非同凡響啊,看看這密密麻麻的武器,真是讓人不敢想像,一定是楚不煥出手救了淮染吧?除了他,我難以想像,還有誰,能夠從這天羅地網救出來活著的金淮染。你看看,雅月閣的閣主多麼博學,在佈置機關的時候,可謂是五行八卦都使用上了,這個機關陣勢,世上幾乎沒有人能夠破解!嘖嘖,不得不佩服楚不煥啊,皇上誇讚他是當朝第一勇士,毫無虛言啊!」

    陶澤良讚歎著,我卻走了神。頓時想到了走掉的楚不煥,不知道他的傷勢會不會影響他的武功?

    「咦?咱們的楚大少呢?無所不能的楚大少,怎麼不見了?」陶澤良左右看看,連樹上都瞅了瞅。

    我低下頭,「別找了,他小子走掉了。」

    「啊,走掉了?走哪裡去了?」

    我指了指天上,「竄到天上不見了。」

    ( ☉ o ☉ )啊!

    陶澤良不敢相信地撐圓眼睛,嘀咕,「怎麼會?他竟然丟下你走了?不像他的作風啊……我看他,可是牛皮糖一樣地纏著你呢……」

    以後他就不會再纏著我了吧?據楚不煥說,他的心,被我傷透了。

    「天,很晚了,陶公子,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垂頭喪氣地往前走,又禁不住回頭去看了一眼,一根根鋼刃中間,斑斑點點的鮮紅的血痕。

    我成了自由人,卻仍舊和金夫人他們住在一起,我倒是提出了搬出去單住,可是金淮染和青竹他們都不同意,說我是一個女人家,自己在外面住,未免不安全。所以,我堅持每個月給金府租住的費用,還是住在原來的屋子,與他們同住一起。

    楚不煥從那晚之後,彷彿在空氣中消失了,再也見不到他,也沒有一點他的消息。

    陶莉娜在金府正經八百地住了下來,因為多了一個她,我便非常不自在,更多的是,非常不習慣她和金淮染在一起時,製造出來的表面甜蜜,我看了難受,總是覺得胸口發悶,於是我就找了各種理由,出府。

    不是守在燒烤店裡忙著生意,要不就是去花鳥魚蟲市逛蕩打發時間,要不就是去臨城進貨。

    這天一大早,我備好了馬車,帶好了乾糧和飲用水,穿了一身利索的騎馬裝,打算去臨城青城進一大堆調料。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逃離金府讓人窒息的親熱。

    「曉雪!你這一大早的,就準備行囊,這是去哪裡啊?」陶澤良搖著扇子,款款走來,查看著我的裝備。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用胳膊肘蹭了蹭臉上的汗水,跳下馬車,站在陶澤良身前,說,「我要去青城進貨,明早到,後天晚上就回來了。」

    「進貨?還需要你梅老闆親自出馬?讓小廝去不就可以了嘛!」陶澤良瞥瞥我,「你不僅是為了保密吧,難道是想散散心?」

    我點點頭,「是啊,我在家裡久了就難受,渾身都不自在,我想,我上輩子應該是山野裡的野豹子,習慣於奔跑和野外,而不習慣室內的乖巧生活。」原來都是讓小廝去買,我給他二十種調味料單子,買回來,我只取裡面的兩種。而現在,我就是想要自己逛逛去。

    「呵呵,野豹子?差不多,我看你現在也跟野豹子差不多。呵呵……」陶澤良貌似不經意地說,「還有五天就到了莉娜和淮染的婚期了,你一定要趕回來啊。我本來是想陪著你一起去的,可是我就這麼一個親妹妹,她成婚這樣的大事,家父又不親臨,我只能全權負責了。長兄如父嘛,所以不能陪著你一起去了,真是挺擔心你的呢。」

    我一聽到婚期只剩下五天了,立刻就不能喘氣了,尷尬地扭過臉,乾笑著說,「是啊,你要親自監督,把這場婚禮佈置得華麗而排場。你不用擔心我,這條路我都走過幾次了,不會走丟的。」

    陶澤良輕笑起來,「我不是擔心你這個,而是擔心我年輕貌美而又聰明智慧的既定老婆,被別的男人拐跑了。還有啊,你要趕回來,當做陶府的長媳、莉娜的嫂子參加這次婚禮吧?」

    對著我淘氣地眨眨眼。

    我甩他一眼,「呸!誰是你的既定老婆啊,胡說八道的。我趕回來可以,那也不是什麼嫂子的身份!好了,我走了!」

    我灑脫地跟陶澤良碰碰肩,很輕鬆地跳上了馬車。

    向著陶澤良擺擺手,齜牙笑一笑,「我走了啊!燒烤店讓青竹上心盯著點!」

    陶澤良卻慌裡慌張地追著馬車跑起來,「喂!先別走啊!我還有東西送給你呢!」

    我駕馭著馬放緩步伐,回頭看著他,「給我什麼,就快點拿出來啊!」

    向他伸出我的一隻手。

    他從腰裡掏出來一個東西,小跑著,追著馬車,拍到我手心裡,「給!這是我隨身帶著的自衛的寶刀,你拿著用作防身吧。」

    我一看那把精緻的金色刀鞘,不覺得便笑了,「哈哈,陶澤良,你倒是很對我胃口嘛,知道我喜歡這個東西?好,那我謝謝你了,收下了。」

    「還有一樣呢!」他跑的呼呼的喘著,搖著手。

    還有?

    (☉o☉)

    我好奇地撐大眼睛。

    「啪!」一聲,陶澤良的手掌心搧到了我的臉腮上。

    「靠!死陶澤良,你想死啊?竟敢打我梅曉雪?」我馬上叫囂起來,對著他齜牙咧嘴的。

    陶澤良撫著胸口,不再奔跑,自己呵呵地輕笑著,對著我圈著手,喊著,「送給你一臉灰塵,免得那張雪白晶瑩的小俊臉,被別人相中了!哈哈哈……」

    「你……啐!死陶澤良!你等著,等我回來怎麼收拾你!」我咬牙切齒的,一邊用手心擦著自己臉,果然,他拍到我臉上全都是鍋灰。

    馬車得得地前行著,陶澤良矗立的地方,漸漸變成了小點點。

    我找來小鏡子照了照臉,不覺得『噴兒!』就笑開了。

    陶澤良這廝,跟小孩子一樣,送給我這兩樣禮物,驢頭不對馬嘴的。

    不過,回想著他半真不假的話,摸著一半黑乎乎的臉,我竟然心底甜絲絲的。

    馬車向前行駛著,我駕著馬,讓隨行的兩個小廝,一個陪著我駕轅,一個像是主子一樣,進了馬車裡面休息。

    一路上經過的人家,凡是看到我的,都議論紛紛。無非就是說,還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彪悍的女人,竟然出頭露面的駕著馬車滿世界亂跑。

    也偶爾有誇讚我很帥氣的,像是女俠一樣的一身行頭。

    出了城,踏上了官道,路上就沒有人家和行人可以瞻觀了,樹林子在道路兩邊,平原的一馬平川也盡在眼底。

    「石頭,咱們比賽唱歌怎麼樣?」

    我朗聲說道,一邊看了看身邊的小機靈鬼小石頭。

    他嘿嘿笑了兩聲,「唱歌?俺可沒有學過什麼正經的歌,就聽過戲園子裡的曲子,可是,梅老闆啊,咱們怎麼比賽法啊?毛驢也參加嗎?」

    我昂首挺胸,英姿颯爽地抽著小馬鞭,駕著前面兩匹大馬,樂呵呵地問馬車裡面的毛驢,「小毛驢!你要不要參加唱歌比賽?」

    簾子一撩,一顆毛烘烘的腦袋鑽了出來,「比賽?嘿嘿,有獎品嗎?有獎品的話,咱就比唄。」

    我笑得開心,「有!當然有獎品啦!凡是參加的,不論勝敗,都先獎勵一個銅板!得第一名的,獎給五個銅板!」

    小毛驢和小石頭互相激動地對視一眼,兩秒鐘之後,同時尖叫一聲,「好耶!有銅板賺啊!」

    我們主僕三人各自都暢快地清著自己的嗓子,準備一決高下。

    卻不知道,危險就在陰暗之處。

    高遠的隱蔽之處,有幾雙眼睛正偷偷覬覦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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