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錯愕的趕緊跟著轉身,脫口而出,「等等,皇上!」他今晚要是不留下,她就沒有孩子,那她甘冒風險再入宮的最重要原因也就徹底消失了,這怎麼行?
段元凜停下腳步,不過沒有回過頭,「還有事?」
蘇璇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迎向前,從他身後大膽的抱住他,「臣妾知錯,請皇上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臣妾吧。」
「哦?你又何罪之有?」
「臣妾說了謊,臣妾並非全無所求,還是冀望……能得到皇上的疼寵,就算只有一夜也好。」她說得面紅耳赤,害羞極了,但她真的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壞了她最大的計謀。
無論如何,今晚她都要將他留下來,就算得主動誘惑,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拚了,絕不能退縮。
她要孩子,快給她孩子……可惡的男人!
段元凜冷笑著,看來她的伎倆就只有這樣而已,果然他還是太高估她了,她與後宮內其他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不值得他多花心思在她身上,「只有一夜,你就心滿意足了?」
「是。」
「你又說謊了。」
「這一回臣妾的確是真心真意。」
他終於回頭看向她,「你會為這一句話付出代價的。」
難道她認為自己在口頭上逞強,先留了他這一夜,之後他便還會再來?哼﹗他偏要如她的願,讓她「只有一夜」,後悔莫及!
面對他的警告,她倒是笑了,還笑得特別燦爛耀眼,「任何代價,臣妾都受得起,而且絕無怨言。」
「你——」
這是挑釁嗎?他倒是頭一次遇到有女人如此不怕死的,以為挑釁他就能讓他對她印象深刻,然後得到特別的關注寵幸?
「哈哈哈哈……」段元凜突然狂笑出聲,轉過身來捏住她精巧的下巴,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薄唇近得幾乎要直接貼上她的唇瓣,「女人,別說本王沒警告過你,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臣妾……絕不後悔。」她雖然越來越緊張,卻還是力持平穩的回答。
「好一句絕不後悔,本王等著看你接下來在後宮該如何自處。」他邪氣一笑,「你只有這一晚能見到本王而已,還不趕緊使出渾身解數,讓本王要了你?」
蘇璇緊張得心越跳越快,突然間有些退卻了,但都已經走到這裡,就只差那最後一步,她怎能放棄?
她伸出微微發顫的手攀上他的肩,主動送上自己的唇與他的緊緊相貼,笨拙的誘惑他、挑逗他,非得勾起他的欲 望不可。
為了孩子,她要勇敢一點,絕不能退縮,徹底豁出去了!
最後,蘇璇終究還是將段元凜給留下了,雖然這一夜根本就是場硬仗,與其說是在歡愛,倒不如說是在互相較勁,誰也不讓誰。
憑蘇璇完全空白的床笫經驗,本來就不可能會是段元凜的對手,所以她很快兵敗如山倒,被他徹底掌控局面,輸得淒慘狼狽。
然而,幸好她還是順利與他共度一晚,達成了計劃,儘管他在離去時還故意「提醒」她,說她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接下來會有的後果她最好真有那種勇氣承擔,別擔不起就開始怨天尤人,她還是不悔。
他不來最好,他以為她真的希罕他嗎?要不是想生回原本失去的那一個孩子,她連進宮都不想。
那夜過後,段元凜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不再出現在蘇璇的寢宮內,徹底冷落她,但他依舊在暗地裡觀察她,看她會使出什麼手段扭轉自己的劣勢,引誘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後宮的女人都是這樣,為了能夠得到他的寵幸無所不用其極,他料想她也差不到哪裡去。
因此,不知不覺,一個月又這麼過去了——
「皇上,不知您今晚打算上哪一位娘娘那兒去?」
時近傍晚,負責每日侍寢安排的太監端了個放滿小牌子的盤子進到御書房,來到段元凜身旁,每個牌子上都寫著一位嬪妃的名字,排列整齊,就等著他挑選。
段元凜瞄了上頭的牌子一圈,濃眉微蹙,「怎麼不見蘇嬪的牌子?」
同樣在一旁隨侍的文軫微訝地偷瞧他一眼,這倒是自己待在主子身旁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到主子主動關心起後宮嬪妃的狀況。
太監心一虛,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到蘇璇,連忙答道:「蘇嬪娘娘這幾日不方便侍寢,所以就沒放上牌子了。」
按照規矩,月事來以及生病有恙的妃嬪是不能侍寢的,而十日之內曾經侍過寢的妃嬪也會被暫時剔除,好給其他人機會,太監會先將這些人的牌子過濾掉,才呈給皇上挑選。
「只有幾日而已?不是整整一個月?」段元凜冷冷一笑,「究竟是她真的『不方便』了一個月,還是你擅作主張讓她『不方便』了一個月?」
「皇上請息怒!」太監嚇得趕緊跪地解釋,「蘇嬪娘娘宮內的宮女的確每日都來回報娘娘今日又不方便,奴才只是照實辦理,絕無欺瞞皇上的意思。」
「宮女每日都來回報不方便,難道你從不覺得有異,就這麼愚蠢的信了?」段元凜繼續冷睨著太監。
她現在正在出什麼招?故意不讓太監放她的牌子,將她唯一能夠引他想起她的路給捨棄,如果不是他還有些惦念著,或許根本不會發現這件事,也早就將她給遺忘了。
難道她真的甘心就此被冷落,孤零零的在後宮終老至死,就像她曾經承諾過的一樣?
任何代價,臣妾都受得起,而且絕無怨言。
段元凜濃眉皺起,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時的笑容不是挑釁,而是真的這麼打算,只不過當時的他直覺認為她在耍心機,以為沒有一個女人會不想得到他的寵幸,以致錯判形勢。
「奴才……奴才覺得,後宮娘娘眾多,就算少了蘇嬪娘娘一個,也還有其他娘娘搶著要侍寢的機會,也就……不怎麼在意這件事了。」太監結結巴巴的坦白。
他當然知道一直「不方便」肯定有問題,而他也確實為了這件事去過蘇嬪的寢宮內,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蘇嬪笑容柔美的塞給他不少錢,要他睜隻眼閉只眼,看在錢的面子上,他就不再多問了。
其實不少嬪妃為了能有多一些侍寢機會,也會偷偷塞錢賄賂他,要他放牌子的時候特別「關照」一些,將她的牌子放在最容易引起皇上注意的位置,不然就是在皇上挑牌子的時候適時「指引」一下,所以,他私下收賄也早就已習慣了,可蘇嬪卻是第一個不求關注
只求皇上忽略她的,因此讓他印象深刻。
如果知道皇上始終在注意蘇嬪的牌子,他就不敢明目張膽這麼做了,頂多就是將蘇嬪的牌子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減少她被皇上點召侍寢的機會。
「你覺得?這座王宮究竟是你在作主,還是本王在作主?」段元凜瞬間沉下嗓音,這傢伙也太自作主張了,竟忘了自己只是個奴僕的身份!
「奴才知錯,皇上請息怒、請息怒!」知道皇上真的發火了,太監努力磕頭求饒,盡可能的想要挽回一切。
然而他越說「息怒」,段元凜反倒越是厭惡,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元軫。」
「皇上請吩咐。」元軫即刻躬身回應。
「本王不想再見到他,換個不會自作主張的人過來。」
「奴才遵命!」
「皇上,請再給奴才一個機會!皇上……」
御書房外的侍衛聽元軫命令,馬上將這個太監拖了出去,不讓他再繼續吵吵鬧鬧的惹皇上惱火。
直到御書房內暫時只剩段元凜一人後,他一隻手輕敲桌面,眼神深沉,思考著蘇璇這麼做的意圖。
難道她真的不奢求他的寵幸,寧願被他遺忘也不要緊?但如果她真存著這種心思,一個月前又何必使出渾身解數也要留他下來共度一夜?
這個女人從入宮之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矛盾,他每每以為自己能看透她,到頭來卻又總像是被她擺了一道,而且連問題出在哪裡都還摸不清。
沉思多時後,他揚起一抹笑,「呵,有意思……」
既然她是第一個他摸不透的女人,為了這一點,他不介意再與她「玩一玩」,改變自己原本的心意,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但這一回,他不會再輕易被她騙了,非要將她真正的心思摸個一清二楚不可。
睽違一個月,段元凜再度來到蘇璇的寢宮門前,守門侍衛見到他出現,先是嚇一跳,之後才想到該行禮,不過被他寬袖一揮免了他們的禮,也不准他們發出半點聲音。
他很清楚,有些女人在他面前是一個樣,他不在時又是一個樣,所以他打算趁此機會看看私下的蘇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見他進入宮門,恰巧經過的宮女也是訝異不己,卻都在他的示意下沒有出聲,讓他長軀直入,沒有』涼動到在宮內的蘇璇。
現己入夜,段元凜遣下隨行的太監一人進到寢房內,發現裡頭的燈雖然是點起的,蘇璇卻不在裡頭,都這種時候了她還能到哪裡去?
正納悶時,他隱約聽到寢房外的小庭院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他離開寢房,無聲的進到小庭院裡,打算一探究竟。
「娘,您真要一直『不方便』下去?」
「對,無論你再問多少回,我的答案都是一樣。」
小庭院裡,小意正提了盞燈,幫蘇璇照亮視線,此刻的她正蹲在一處種滿不知名矮草的園圃內,慢條斯理的摘草葉,並將草葉放入擱在一旁的竹籃內。
「奴裨知道自己不該多話,但奴婢是替娘娘擔心,再這樣下去,娘娘會被皇上徹底冷落,之後在後宮內會無法立足。」小意擔心的說道。
「我知道自己這麼做會帶來何種後果,但我就是想要這種後果。」蘇璇心情輕鬆愉悅的說著,「沉且他的『作用I己經結束了,沒有再過來的必要。」
作用?什麼作用?段元凜在後頭微整起眉,參不透她這句話的意思。
不只他參不透,連小意也聽得一頭霧水,「什麼作用?」
「呢?」蘇璇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不小心說出某些秘密,趕緊笑著避開話題,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必太在意。」
「但說實話,本王很難不在意你所說的這句話。」
「呢?」
蘇璇與小意同時回過頭,這才發現段元凜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己站在她們後頭,不曉得將她們的對話聽進了多少。
小意趕緊躬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臣妾參見皇上。」蘇璇也趕快起身行禮,心中更是一突。
他為何會出現?他不是早己說過不會再來了?對於這意外的發展,她心驚膽跳,完全沒有小意的欣喜。
他不該出現的,這樣事情就與她上一回所面臨的發展不同了,接下來的事想必又會發生變動,與原本的越差越遠,這對她來說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她似乎也要無法掌控新的局面了。
「蘇嬪,你剛才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本王很有興趣想搞清楚,對於你來說,本王到底有何『作用」?」段元凜笑笑的等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