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廚房阿姨煮過的麻油杜仲腰子湯的中藥材杜仲。」提及此,他笑看她一眼。
「原來這就是杜仲本人?」她驚奇的說道。
她不記得是幾年前的事,只知道好像是廚房阿姨第一次煮麻油杜仲腰子湯,當時她一看到湯黑黑的,狐疑的問是什麼湯,廚房阿姨告訴她湯名後,她轉而問他,「杜仲是誰?是不是杜剛的弟弟?」一家人當場笑翻。
因為廚房阿姨好貼心,每次都先把中藥材撈掉,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看到杜仲的真面目。
他點點頭,不取笑她,正色道:「今天我們要煮杜仲枸杞蝦湯,蝦子很快就熟了,可以最後再放,現在要先放杜仲下去熬湯。」
「我來、我來。」她迫不及待想展現賢慧的一面,「這鍋湯我來煮,你烤蝦。」
「你可以?」
「我當然可以,不過你要在旁邊指導我。」把杜仲碎片丟入鍋中後,她納悶的反問:「東井哥,你怎麼會煮這個杜仲枸杞蝦湯?」她從來沒看過他下廚。
他咧嘴一笑,「昨晚我向廚房阿姨請教的。」
「所以你也沒煮過?」她驚訝的看他,「那你確定我們煮的湯能喝?」
他揚唇,自信道:「有我這個聰明的老公,加上你這個美麗賢淑的妻子,這鍋湯肯定會是天下第一好喝的湯。」
她輕笑,說她賢淑她很心虛,不過他是聰明老公,這點無庸置疑。
兩人分工合作,他邊烤蝦邊指導她煮湯,不一會蝦子烤熟,他剝蝦給她吃,順便又接手煮湯的工作。
「明明說好一人負責一項的……」她心虛的吃著蝦子,明明被烤熟的是蝦子,她的臉卻跟蝦子一樣紅。
方纔,她一個沒注意顧著和他說話,失手把整瓶酒全都倒入鍋中,他笑說她迫不及待想坐月子,讓她窘得好想找地洞鑽,為免再出錯,她只好讓出煮湯權,讓他接手後續工作。
「我的工作做完了,當然得幫你,怎麼能讓你獨自辛苦一個人忙。」
他貼心的話語暖了她的心。
「蝦子熟了,可以喝湯了。」
鍋蓋一打開,香味撲鼻而來,她驚呼,「好香。」
盛了碗湯,他體貼的先幫她把湯吹一吹,等不燙口再端給她喝。
「好好喝喔,果然是天下第一好喝的湯。」她豎起大拇指。
兩人坐在溪畔,一邊喝湯一邊吃蝦,看著潺潺溪水,她突然覺得這樣簡單愜意的生活是一大幸福。
「東井哥,以後到了夏天,我們都來這裡捉蝦煮湯喝好嗎?」
她將頭輕靠在他的手臂,幸福,在他們身邊隨風飄動。
「當然好。」
「不只我們,還有爹地和媽咪。」坐直身,她正色道:「我們的事,跟爹地和媽咪說吧。」
她希望幸福是屬於一家人共有,而不是兩人獨享。
看她露出堅定的眼神,他大手緊握她纖細的蔥白柔荑,透過溫厚掌心給她更多的勇氣。「不管爹地和媽咪的答案是什麼,我都會牽著你的手,永遠不放!」
他堅定的承諾讓她心中踏實安定,他是她這輩子的依靠,是最依賴也是最愛的人。
目光交纏,他擁她入懷,雙唇緩緩貼上,這一刻,兩人耳邊僅有溪水潺流聲和彼此的呼吸、心跳聲……
風,輕輕柔柔地吹著,幸福,圍繞著兩人一圈又一圈地流轉著。
夏月坐在梳妝台前眉心微蹙,使她眉間堆滿愁雲的不是她和東井哥的戀情尚未通過雙親那關,而是……古心亞竟然住進閻家!
上星期日她和東井哥去捉蝦,直到傍晚才回來,一進門赫然發現古心亞出現在家裡,經媽咪解釋,她才知原來古心亞就是美琴阿姨之前和她提過的乾女兒,她想利用假日打工賺錢,剛好閻家有個打掃庭院的僕人缺,這工作不需每天做,只要在假日配合修剪庭院花草的園丁清理修剪下來的枝葉即可,美琴阿姨便推薦了她的乾女兒。
媽咪知道古心亞是為了要賺學費兼付房租才來打工的,心疼之餘竟建議她索性住下,一來和美琴阿姨作伴,二來可以省房租。
她知道這事時已來不及阻止,因為古心亞已拎著行李住進來了。
「閻夏月,你不可以這樣,你擁有很多幸福,你不是常希望分一點幸福給別人嗎?」她喃喃自語,心頭卻異常不安。
媽咪似乎很喜歡古心亞,覺得她聰明又勤快,知道她孤苦無依得自己張羅學費後,更加心疼她。
她不是嫉妒媽咪疼愛古心亞,絕對不是……也許有一點點吧,但那絕不是她心裡排斥古心亞的主因——她排斥她,是因為看到古心亞,她就莫名的害怕起來。
媽咪提及她們讀同所學校可以當好姐妹,她臉色微異,古心亞馬上當著大家的面向她道歉,說她不是故意要和她搶邱學長,如果因這事令她心中不快,她願意和邱學長分手,並且辭掉閻家這份工作……
古心亞的態度丕變,和之前傲慢的樣子天差地別,可一對上她的眼神,她的心依舊莫名惶然。
她已確定要和東井哥相守一輩子,當然就不會計較古心亞和邱學長交往一事,更何況當時東井哥一聽到邱學長的事立刻板著一張臉,兩眼直盯著她,彷彿只要她露出一丁點在意邱學長的表情,他就會去和邱學長拚個你死我活……
當下,她表情僵硬地笑笑說她不在意,於是古心亞就此住下。
王鳳知道這事後特別對她提出警告,她覺得古心亞肯定是衝著她來的,尤其前不久她才在甜點屋被王鳳耍了,聽說邱學長知情後便疏遠了古心亞,照理她心中一定很怨恨她,但她反而低頭認錯,只為進閻家做僕人的工作?
古心亞不是沒有工作,上課之外,她還在當業餘模特兒接一些平面廣告或網拍模特兒,這些收入比起一般大學打工族還多,怎麼可能屈就當打掃庭院的僕人?
王鳳的質疑,同樣也在夏月心頭打了個大問號。但古心亞告訴過媽咪說她從小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現在有美琴阿姨當她乾媽,她想每天都陪在美琴阿姨身邊,體驗被母愛包圍的幸福感覺。
也是因為這說法,讓媽咪對古心亞更加憐憫,讓她更不能阻止她進閻家。如果她所言屬實,那她們兩人從小都是孤兒,處境相同,她更不能將古心亞拒於門外,不讓她和美琴阿姨相伴,不讓她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從小都是孤兒……一個畫面陡地閃進夏月的腦海,有個和她同年紀的女孩將她推倒在地,怒瞪她的眼神令她駭然,那是一雙極不友善、對她厭惡至極的眼神,那個人是——古蒂雅!
夏月嚇得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沒錯,古心亞那令她害怕的眼神,和在育幼院裡常欺負她的古蒂雅凌厲的眼神一模一樣。
她記得小時候的古蒂雅是單眼皮,鼻子也不似古心亞這麼挺,古蒂雅的唇很薄,常在生氣瞪她時抿成向下彎的弧線,但古心亞的唇很飽滿……
她沒辦法從外貌把這兩人聯想成同一人,可那雙令她惶然的眼神,怎會如此相似?
陡地想起王鳳提及校內傳聞古心亞曾經整型過,若不看眼、鼻、唇,古心亞臉部的輪廓確和古蒂雅很相似……若真如此,那古心亞和古蒂雅會不會是同一人?
夏月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擔心童年在育幼院被欺負的惡夢會在閻家再次上演——
不!不會的,現在的她有東井哥,他會保護她,一如當年,是他把她從被欺負的童年中拉到有歡笑的世界,有他在,不管是古心亞還是古蒂雅都傷不了她的。
深吸一大口氣,把情緒緩下,她告訴自己別想太多,也許她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只是自己過度害怕,才會如此揣測。
現在,她該祈禱的是自己和東井哥的戀情能被雙親祝福,不要去想其他事,給自己製造無謂的困擾。
不知道東井哥和爹地提了沒?他說會趁這回和爹地一起出差的機會先向爹地提他們的事,看看爹地的反應再說。
心中忐忑之餘,她想起爹地買給她和東井哥的那對鋼筆,先前她向他索取那枝鋼筆,將它們擺在一起,代表他們倆會像鋼筆一樣,一輩子相依相偎永不分開,看到那對鋼筆也許她的心情會平靜些。
夏月從珠寶收藏櫃取出鋼筆盒,果然,光是看到盒子她的心情就安定多了。東井哥出差不在,看到鋼筆就如同他陪在她身邊一般——
當鋼筆盒打開的那一刻,她微笑的嘴角瞬間垮下。
「筆呢?」盒中,貼有他名字的那枝鋼筆不見了,獨留她那枝筆弧孤單單地躺在盒中。
不可能是東井哥拿的,若他想拿,一定會先告知她,那會是誰拿走的?爹地還是媽咪?不可能,他們都非常注重她的隱私權,不會隨便動她的東西,那是誰拿走了?
夏月驚惶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焦急得快哭出來……
今天是夏月上大學以來,頭一回該上課卻沒到校。她一直信守和東井哥的約定,好好的認真讀書,可今天她真的沒心思去上課,不只因為鋼筆不見了,後來她還發現有人動過她的日記本——
她大膽臆測,拿走鋼筆的人一定是先看過她的日記本,知道那枝鋼筆對她的意義。令她惶恐的是,那個人一定也知道她和東井哥相戀……
在爹地和媽咪尚未知情的狀況下,這件事若曝了光,她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昨晚她打東井哥的手機但一直未通,爹地的也一樣。她整晚輾轉反側,早上媽咪還笑盈盈叫她吃早餐,看起來毫無異樣,顯然尚不知情。後來媽咪去了公司,她心情鬆懈下來,覺得整個人好累,請接管家幫她向學校請假後,回房睡了一覺。
中午接管家敲門請她吃午餐,她試著不露痕跡的問這兩天是誰打掃她的房間,她想能從容看她的日記並拿走鋼筆,需要一點時間,她不願懷疑僕人,但唯有打掃她房間的僕人嫌疑最大。
接管家告訴她,原本打掃她房間的是美琴阿姨,但昨天古心亞沒課在家休息,自動幫忙打掃,很快地接管家發現她神情有異,緊張的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原不想說的,可是聽到是古心亞,她心情慌亂,喃喃自語說出鋼筆不見的事。
古心亞雖是媽咪親口允許答應住進閻家的,但她算是新僕人,接管家自然是盯得比較緊,一聽到她房裡有東西遺失,他立即大肆嚴檢,找來美琴阿姨詢問。
「我不知道心亞有沒有拿走小姐的鋼筆,我……我去房裡找找。」林美琴一副很抱歉的模樣。
「不用了美琴阿姨,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丟了,我、我再找找看好了。」見到美琴阿姨的表情,夏月於心不忍。
上回美琴阿姨為了要送項鏈給乾女兒拿走媽咪的項鏈,事後雖然是她幫美琴阿姨圓謊過關,但她想接管家只是賣她面子不揭穿,實際上美琴阿姨勢必已被接管家列入看管名單中。
若這次古心亞真的拿走鋼筆被查到,一定會連累美琴阿姨,接管家絕不會輕饒的。
「小姐,這事請交給我處理。」接管家態度堅定,他能看在小姐的面子上縱容一回,但絕不允許同樣事件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