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還沒有散去,武夷山中,瀰漫著白茫茫的霧氣。站在山間,恍如置身於如夢如幻的仙境中。
不遠處的玉女峰,如一位含羞、秀麗絕倫的美少女,佇立在九曲溪河畔,訴說著纏綿的情思,與隔岸巍峨挺拔的大王峰遙遙相望。
七、八點的太陽,幻化著神奇的色彩,給大地投上了一層金黃色,照著萬物欣欣向榮,照在人的身上暖乎乎的。
九曲溪河邊,一塊平整的空地上,已經架起了一塊白板,柯拿著一根樹杈,臨時充當了教鞭,在寫著密密麻麻黑色筆跡的白板上,指指點點著。
前面的學員們,盤著雙膝,手捧著紙筆,聚精會神地聽著。
飛兒坐在最後一個,她費勁地速記著白板上的文字。柯嘴裡一句句的,蹦出的那些專業術語,像一個個奇怪的音符,從她的一邊耳朵進去,又從另一邊耳朵裡溜了出去。
她想牢牢地把它們記住,可它們又像是沒辦法消化的食物,原封不動地給退了回去了。
她有點發愣,開始心猿意馬,關於那些課程,如新聞學概論,新聞攝影,新聞採訪,新聞編輯等等,人家大學生用整整的四年時間來攻讀,然後學業有成時,再來這兒溫習溫習,輕而易舉地濃縮進了肚皮。
她呢?她暗暗地在發笑,笑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像一隻大公雞一樣,莽莽撞撞地跑進鳳群中瞎臭美。
她在這個城市裡,連大學的門檻在哪個方向還不知道,她憑什麼能趕上這些看似和她平起平坐,但實力不知道強大多少倍的天之驕子們!
就跟先前預料的一樣,她完成沒有那種被選拔入圍的欣喜,反而,要多自卑就有多自卑——
好不容易熬到柯說了一句「大家可以休息了」,飛兒像是如釋重負,吁了一口氣。
「大家來野外聚餐嘍!」
鈺已經拿出了隨身帶著的飲料,嘻嘻哈哈地拋給了其他的幾個。
「飛兒,你也來——」她作勢欲扔過來。
「不要了!」飛兒擺擺手,「我有點頭昏腦脹,我去附近走走——」
「哦!那你早點回來,附近有狼外婆的,千萬別把你叼走哦!」
鈺說著,大夥兒都笑了起來。
在大家善意的笑聲中,飛兒離開了。
柯的目光,隨著她孤單的身影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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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每每在休息的時候,在大伙嘻嘻哈哈,喝著飲料哼著歌兒的時候,飛兒便會悄悄地離開了他們,獨自一人面對武夷仙境默默出神、暗暗流淚,面對著「插花臨水一奇峰,玉骨冰肌處女容」的玉女峰獨受那份孤獨和無奈。
離開得多了,漸漸地,大伙就發現在空閒的時候,飛兒經常「失蹤」。
直到有一天,飛兒又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九曲溪河畔的一塊岩石上,稍稍傾斜著身子,看那清清溪水裡晃動的人兒,淡淡的愁思都寫在了臉上。
當她忍不住又要落淚時,柯來了,他掏出了他那男子漢,略帶著那種特殊汗味的大手帕遞給了她,而她還給了他手帕,在他默默地注視下隱去了眼淚。
他蹲在她的面前,他有著一雙銳眼,他可以洞察她的心似的,他悄悄地說:「飛兒,你知道嗎?雖然你只有高中的水平,但並不為此大家而看不起裡,那是你的心理作祟。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很有潛質,有著思想素質的女孩,你不該如此消沉,不該把自己的心扉緊閉,應該打開窗口,讓它去曬太陽,去接受新鮮的空氣。去接受形形色色的人,接觸嶄新的事物,將來一定有所成,有很多的朋友喜歡你的。」
至始至終,飛兒沒有說一句話,她靜靜地聽,她的心裡,已經如九曲溪裡的河水,起著陣陣的漣漪。
淚,還是控制不住流了出來,只是,這次不是為自己悲傷而流,是為了大夥一直在關心著她,為了他的一番話語,真如暖和的陽光一樣,照進她陰暗潮濕的心裡深處,她感動得流淚。
終於,在他溫潤的眼神裡,她用上了他的手帕拭去了眼淚。
「相信你,行的——」柯握著右拳頭給飛兒看,然後輕捶著自己左胸膛,給飛兒鼓勁。
飛兒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凝視著柯久久,堅定地點下了頭。
「好了,走吧!你離開了太久了,大夥兒擔心你了。」柯說,他起身,伸出手。
她信任著他,伸出了手臂,把小手搭在他的大手裡,跟著他走。
他把飛兒帶到了大家的面前,鈺開心地鬧騰著:「飛兒,你沒有被狼外婆叼走啊!」
飛兒微閡著雙眼,她意味深長地說:「是柯把我救回來了。」
「一定是餓了吧!我們給你留著酥油餅吃——」
鈺雙手捧著酥油餅,送到了飛兒的眼前,晶也遞過來了飲料。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她輕輕地咬上一口——
「飛兒,如果你那些紙上談兵的,理論的東西,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和鈺!我們給你在筆記上註釋清楚,讓你易懂,好吸收哦!」斯斯文文的晶咬著飛兒的耳朵說著。
「嗯,謝謝你們!」
飛兒知道,從此,她不再孤獨,不再把心遺失在武夷山中,不再覺得自己的靈魂,像無著落的野鬼一樣在山水之間飄來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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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什麼新聞報道啊!如何採訪寫作,如何攝影,搞得我暈頭轉向。當時,我想算了吧!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不會趕上那些專業學校的高材生。
是他,不厭其煩地指導我,安慰我,鼓勵我,幫助我,於是,我搞得不亦樂乎,也進一步領悟到了什麼叫做學無止境。而我,又像是乾燥的海綿,使勁地吸收著知識的水分……
漸漸地,我們接近了起來,我們談文學、理想、事業,唯獨我不敢談到「情」字,因為這個「情」令我失意,令我痛苦——
——————————————————飛兒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