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杜先生進了崗的經理室,把手裡的合同書往崗的辦公桌上一扔,氣呼呼地坐在會客椅上,拿起茶几上的龍井茶一咕嚕全倒進嘴裡。
他砸吧著嘴說:「崗老弟,虧你還是生意人!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 把客人扔了掉頭就走,你把我這出面人置於何地啊?」
「對不起啊!杜兄——」崗微笑地拱手賠禮,「相信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劉老闆的秉性為人,杜兄應該有所覺吧!」
「是嗎?」杜先生不以為然,他豈有不知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他確實對劉老闆的為人知根知底,但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他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老弟,有錢的男人為什麼腰桿粗,那是因為他們的荷包鼓,男人喜歡美女,喜歡獵艷,那些風花雪月的事也不過是如此爾爾吧!」
也許是每個人的見地、取向不同而以,崗不否認杜先生說的,在生意場上,那些普遍存在的現象:關於有錢男人的種種說法和陋習。
「對,對——是我太較真了。」崗也承認當時的衝動。「可彤是一個純真的小女孩,她哪見過這樣的世面啊!」
「所以說,你要護著自己的員工是你的仁慈。彤是彤,你是你,你本來就應該跟劉老闆周旋嘛!生意場上有得也有失,主要看你怎麼樣把握尺寸,做到縱橫商海,張弛有度——」杜先生以自己的經歷說教著。
「是,是——杜兄言之有理!」
他說著,他的心還停留在昨晚上——
昨夜,跟飛兒在一起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一想到飛兒,他的心就會變得好溫柔好溫柔。他從來沒有想到,因為一樁生意的泡湯會換來飛兒的戀情。在他的心裡,只要一個飛兒,就像得到了整個世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種沉迷、煥光的神情,不禁打心眼裡笑了出來。
他說:「杜兄,生意做不成也罷,崗已經抱著美人歸了。」
男人也有男人聊的私人話題,崗曾在杜先生面前幾次三番談到當初為解他後顧之憂,為他借錢的那個女孩。杜先生也老早在崗的閒談和舉止中,知道他喜歡飛兒。
久經歷練的杜先生看著他一副英雄氣短、俠骨柔情的模樣,他斷言著:「老弟啊!看來你不是做大生意的料啊!做生意的,有時也講鐵面無私,果敢和冷血,我看老弟是性情中人啊!」
崗不置可否地笑笑。
「哈哈——」杜先生開著玩笑說了,「老弟,看來你是走了狗屎運了,情場生意場兩得意啊!」
「杜兄,此話怎講?情場還理解,這生意場嘛——」崗納悶了。
「你把合同拿去看,那個劉老闆的眼光就是放遠的很,雖然昨天的事不尷不尬的,但人家終究是生意人,講的是利益,他把你的合同給簽了。」
「是嗎?」崗這才拿起桌上的合同書快速而粗略地翻了一下。
「杜大哥,看來只要有你出馬,還真沒有什麼不成的事啊!老弟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崗感激而崇拜地說。
「你趕忙招兵買馬,擴大生產吧!資金不夠找我啊!說好了,我是生意人,我講的也是利益,我要有兩三成的股份啊!」
「好說!飲水不忘挖井人,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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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太好了——」彤聽了飛兒講述了劉老闆已經簽合同的事,高興地抱著飛兒搖晃著,「哈哈,這下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是啊!」飛兒也喜氣洋洋地望著她的好友,「有人昨晚在囈語著說夢話『對不起!對不起啊!』」
「呵呵,老闆生意沒談成,我內疚啊!可是,咋也有人昨晚那麼遲了還沒有入眠啊!真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彤打趣著說。
「你——」飛兒的臉上立刻染上了紅暈,「我——」
「愛就愛了吧!又沒有什麼,愛情滋潤過的女人才可愛,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女人嘛!」
彤的一張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把禁不起調侃的飛兒說得面紅心跳,不好意思地捂著臉。
「彤,你在說什麼?」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鑽了出來,站在彤的後面。
「呀!」彤拍著胸膛,怕怕著,「老闆,你也別這樣神出鬼沒的好不好啊!彤是被你嚇大的啊!上次——」她記得上次她大罵蕭,崗也是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
「上次——」她又重複了一下,媽的,以前不開心的事早他媽的過了,再提它幹嘛啊!
她靈光閃動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下,不說話了。
「你是不是又欺負飛兒了。」崗板著臉說。
「呀!天地良心哦!有你袒護著她,有你這大大的靠山,我哪敢啊!」彤故意大聲叫屈著。
「好了,下班了,你也別在這磨蹭了,多呆幾分鐘老闆我可不給發加班費啊!」
「哦!對啊!那我們回家了!」彤拉起椅子上的包包挎在肩上,挽著飛兒的手臂。
「咳咳——」崗捏捏自己桑子,故意假裝著咳嗽兩聲說:「彤可以走了,飛兒要留下啊!」
「飛兒留下做什麼啊?」彤其實心裡明瞭的很,假裝一無所知的問著。
崗看著飛兒,後者不聲不響地站立原地,臉紅得塞關公了。
他心裡的一片溫柔早已氾濫了,他心裡來氣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彤,故意拖延我們拍拖的時間。」
嘴裡又不敢得罪她,「來,彤——我們靠邊說話。」
「好啊!」飛兒往旁邊一站,她故意耍花招,看崗用什麼辦法把飛兒從她身邊帶走。
「我知道,你是飛兒的好姐妹,是飛兒的保安——」
崗從來沒有在下屬面前低聲下氣過,彤捂著嘴偷笑了,看來飛兒成了她的殺手鑭了。
崗的手一晃,像變戲法一樣,手裡多了幾張方塊的小紙片,他把它們顯擺在彤的面前。
彤的眼睛直勾勾地定在那方寸大小的東東上了,一副垂涎欲滴,沒有骨氣的模樣,伸出了手。
崗縮回了手,也是故意逗著她:「這些都是80年的珍藏版啊!你要想好了,以後——」他悄聲對他耳語著,「飛兒跟我談戀愛去,你不能為難我們啊!以後還有你大大的好處啊!」
「嗯,嗯——」彤的頭點著像雞啄食,口水流了一地,接過了那些花花綠綠的郵票。
暈——連崗都知道她喜歡珍藏郵票到了什麼程度了,為了這愛好,她都可以賣友求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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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飛兒被崗從眼前接走,那一刻,彤的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大半年來,她和飛兒一起上班做事,一起回「開心公寓」吃飯睡覺。無論走到哪裡,她和飛兒都是出雙入對的啊!有飛兒的地方肯定有一個嘻嘻哈哈的她啊!她像是跟飛兒成了一個連體了。
她記得剛才飛兒走得時候,也是一副不捨的模樣,一步三回頭的。可是,她有崗陪伴,她會很快適應沒有她的日子了。她呢?她要回宿舍,一個人獨守空房了,獨守著一屋子的寂寞了。嗚呼唉哉——
走在喧囂的馬路上,看著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騎著自行車從眼前飄過,彤無精打采地踢著人行道上的小石子走著。
意外的,碰到了早下工的昊,昊扛著一把鐵鍬趕上了彤。
「喂!彤,一個人啊!飛兒呢?」
昨夜,崗那麼晚送飛兒回來,今天清早,再經過彤這張大嘴巴的宣揚,「飛兒去了哪兒?」這個白癡的問題,「開心公寓」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道理啊!
彤瞪著眼看昊,「你看我孤家寡人,是不是刺激我啊!」
「呵呵,我哪敢得罪我們『開心公寓』的煮飯婆啊!否則,鹽巴辣椒大大地侍候著。」
昊說著,彤哈哈大笑了,是的,那次,為了報復飛兒的大哥騙她壓馬路,臨陣脫逃,她假惺惺地要幫大哥裝飯,惡作劇地把辣椒粉埋在他的飯中,害得不喜吃辣的大哥「呸,呸」吐掉嘴裡的飯食,伸著舌頭,吸著氣,連灌了幾口白開水。
等她笑夠了,看昊,昊正目不轉睛地呆望著她,眼裡流露著微妙的情感。
他看見彤望向他了,趕緊目光越過她的頭頂,「哈,彤,我老鄉飛兒談戀愛去了,別落單了你啊!走——我們也談『愛』,談友愛去!回『開心公寓』,我幫你做飯嘍!」
「好啊!」彤爽快地回答著。
謝謝昊,昊從來沒有為難她——
昊從飛兒那裡知道了她的故事她的無奈,昊深有體會,他也只是家裡的一個男孩子啊!愛情,本就不能玩玩而已,一旦來臨,就要付出真感情,就要為愛負責。沒有誰能夠為了誰,會視若無睹現實的一切,會拋棄原有的,跟著另一個人遠走高飛的。他已經明確了他和她的關係,他和她有緣無分,他和她還可以做最好的朋友。
朋友,那友情的種子播下去了,也曾開過純潔美麗的花。人生的某一段,有你陪伴,也曾溫馨我年少時光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