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不要我 第2卷 第三十九章  傷別離
    盛夏,池塘邊的梔子花開,朵朵潔白的花兒,在炎炎烈日下熱情地綻放著,「開心公寓」的四周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芳香。

    一個小生命的誕生,給「開心公寓」增添了不少的喜氣,讓寶珠姐姐看到了新生活的美好。那個剛出生的嗷嗷待哺的「小不點」,那個就知道吃喝拉撒的,又名「小天使」「小精靈」「小可愛」的小傢伙,給大家造成了空前的忙亂。

    還好,在有經驗的農婦的指引下,大家分工合作著,調奶粉的,餵吃的,洗尿布的,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當瞇著眼,看著陽光下,一塊塊漫天飛舞的尿布,洗尿布的那人,總是挺直酸痛的腰桿,甩去額上的汗水,深深體會著累並著快樂的成就感。

    當看到「小不點」不再爭著和窗外的蟬兒比聲響,滿足地吮吸著自己的小唇進入睡夢中時,不管是寶珠姐姐,飛兒,還是彤,在她們的心裡,都不由地湧出一種暖暖的感動:新生兒的到來,讓她們感受了生命的意義,彷彿她們的生活也隨之蛻變,進而昇華。

    農婦臨走的那天,她遲疑地看著寶珠懷裡的孩子,忽然,就那麼的哭得死去活來的。

    寶珠緊緊地抱著孩子,彤和飛兒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其實,大家都明白:那個農婦,為了下一胎能懷個男孩,說是要把女孩子打掉,這種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壓力和痛楚,做母親的要做出怎麼樣千般萬難的決定啊!當看著自己辛苦十月懷胎,看著已經見過面的孩子,一朝分離,從此永不再見,哪個當媽的不疼惜,能不讓她悲從中來嗎?

    他的丈夫,一手拽著寶珠給他的補償金,一手拉著自己的妻子,面無表情的,不知道是安慰他的妻子還是說給自己聽,「老婆走吧!我們還可以再懷個男孩的。」

    這就是男人的本色,拿得起放得下——

    農婦忽然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撲通」一聲,給寶珠跪下,「求求你了,一定要照顧好我這苦命的娃啊!」

    寶珠慌了,她趕忙伸出一邊的手,也沒能把農婦攙起來,她只能這樣說道:「如果沒有我,也不會有這孩子的今天!嫂子,相信我,我是帶著你的孩子去享福的——」她歉意地蹲下身子,把孩子舉到農婦的面前,就讓她最後一次親近自己的親身骨肉吧!

    那個婦人一把抱過孩子,她把臉緊緊地貼在孩子紅嫩帶著皺褶的小臉蛋上。

    熟睡的孩子被驚醒了,「哇哇」地啼哭起來,哭聲清脆響亮,不依不饒,這嬰孩,像有著預感,也在宣洩著離別之痛。

    寶珠別過臉,也流下了淚,將心比心,她心痛如刀絞,她也想到了自己那無音訊的女兒 ——

    很多時候,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把天平秤,在左右為難抉擇中,放棄了較輕那一面的東西。當在將來的某一天,在經濟方面有了條件,想再去彌補時,失去了,也許,就再也尋不回來了。

    這樣的悲歡離合的故事,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

    最後, 那個農婦,在她男人的拉扯下,一步三回頭,哭哭啼啼地離去了。

    幾天後一個傍晚,杜先生來接寶珠了。

    他看到了小女嬰,他已經看到了生命的延續,看到了血統的繼承。

    「爸爸!」

    多麼溫馨和幸福的兩個字啊!從此以後,他不再只單單聽到別的孩子對他們父親親暱地呼喚著。總有一天,面前的女娃總會長大,也總會在他的懷裡撒嬌,在他的耳邊奶聲奶氣地吐著那兩個足以讓他自豪,讓他感覺生命更有意義,生活更加精彩的兩個字:「爸——爸——」

    他激動得無語倫比,一直對寶珠重複著幾個字:「寶珠,太好了,我不會虧待你們母女倆的——」

    「母憑子貴」的寶珠沒有預想的那樣開心,她要收拾著房間裡的東西。她要離開這裡了,在另外的一個地方,有一棟更漂亮的房子屬於她了。

    她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樣熟悉的擺設,她忽然無從下手的感覺。這個地方,是她和杜大哥愛的浪漫小巢,是她不去顧及太多的名和利,只要兩人的真心真愛,她就永遠的經營下去。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見後,她知道杜大哥想要孩子的真正意圖後,她已經改變了心智,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這個地方,曾給了她多少美好的回憶啊!曾經的姐妹心連心,一朝離別,忽然是那樣的難捨難分——

    她看著杜先生搖擺著身子,抱著哄著懷裡的「小不點」,一臉的喜不自禁。她離開房間,向隔壁西廂的房子走去。

    *****   *****   *****

    彤抱著雙膝坐在床上,下巴頂在膝蓋上,這成天嬉笑怒罵的樂天派,忽然,就那麼的有了心事。

    飛兒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池塘邊,那碧綠的枝葉中朵朵白色的花兒,微風送來了這些花淡淡的清香,淡淡的愁。

    她想起了席幕容的一首詩「我從未要求你給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開滿了桅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如果能愛過了一回再別離,那麼,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

    她歎了一口氣,唉!這歎氣都成她的習慣了,稍一想起不如意的事,胸口就鬱結得厲害,只好藉著氣體呼出了。

    門輕輕地被推了進來,是寶珠姐姐。

    「我要走了,我來給你們道別的。」寶珠一身樸實的打扮,左邊的衣襟上,還有一塊「小不點」留下的黃色便便的痕跡。她一臉的愁雲慘霧,看來,離別的傷感,糾結著她的心。

    兩個女孩看向她,離情別緒也同樣籠罩在她們的心裡,她們知道早晚有這麼的一天,當孩子出生後,寶珠姐姐就要離開這兒了,撇開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不說,小小丫的故事同樣的在小密兒的身上上演著,只有離開這個地方,才能製造成蜜兒永久的身世之謎。

    寶珠招呼飛兒一起在彤的身邊坐下,「謝謝!」她說:「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和照顧,謝謝——」她的目光閃爍游移著,「謝謝你們對杜大哥的隱瞞,謝謝你們的隻字不提。」

    飛兒笑了笑,笑得很慘淡,她說:「希望寶珠姐姐對小丫的愛,能在小蜜兒的身上延續,我相信蜜兒的成長過程是很幸福的。」她說著,她記得若干年後,在「她」有記憶時,在孩提時,曾和「寶珠阿姨」的一段日子,就那樣浮上了心頭。人生如夢,恍然間就忘乎所以了,前世的淵源此生來續,只是,還是短暫的相逢相知後又匆匆別離。她覺得有一種情感要從胸膛破膛而出,她真想有一種痛哭流涕的衝動。

    她壓抑著自己,她化悲痛為祝福:「寶珠姐姐,過去了總會過去,一切向前看,相信寶珠姐姐的明天會更美好!」

    「嗚嗚……」性情直率,又情緒化的彤早就哭了唏哩嘩啦了,她摟著寶珠的腰身,「寶珠姐姐,我好捨不得你走啊!我們什麼時候還可以再見面啊!」

    「今後何期相逢,難以預計?唉——」

    一聲長歎,道不盡那遠去歲月的千般懷戀,訴不盡依依惜別的萬種風情。

    別情無遠近,道別方愁予啊!

    *****   *****   *****

    寶珠抱著小蜜兒,終於坐上了杜先生的小車。

    當車子快要開動時,坐在駕駛座的杜先生探出了頭,跟飛兒說了句,「謝謝你!飛兒——通過你,我又找著了一個事業上合作的好夥伴,也找著了一個興趣相投的好朋友。」

    飛兒知道,是崗,是她的考慮再三,是她的穿針引線,她把崗介紹給了杜先生,同是在商道上做事的,他們將來一定會相互扶持的。

    至於崗將客戶手裡收回來的貨款,是怎麼親手交給杜先生,他們怎麼就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了,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已經可以想像得出兩個大男人,手搭著肩膀,開懷暢談的情景了。

    她微笑搖頭,她的所做不值一提了。

    她希望著每個人:一路保重,一路走好!

    「杜大哥,好好地對待寶珠姐姐,好好地對待小蜜兒吧!」她說。

    「我會的——」杜先生飽含深情地看著寶珠和她懷裡的「小不點」一眼,回頭跟彤和飛兒告別,離開了「開心公寓」。

    是的!他會的,蜜兒就是在杜家夫婦的無微不至的呵護和寵溺下,無愁無苦無憂無慮地過著20年,只是,他們情深緣薄,只能續20年的父女情義啊!

    她已經穿越回了這個時代,時光已經倒回了20年。希望,此小小蜜兒不再是當初的蜜兒了,一定要平安快樂一生!

    遠處,誰家的收錄機裡傳來了如泣如訴的歌聲:

    聚散不常的流雲  潮汐推動的浮萍  總是在默默的承受  捉摸不定自然的變化

    不能表達的感覺  …… 一切都是命運的撥弄   離別的哀怨在你的眉間  無盡的思念

    情深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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