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不要我 第2卷 第十八章  平頂山,我回來了——
    當客車穩穩當當駛進蓉城時,天色已經大白。

    在位子上昏昏沉沉瞌睡著了飛兒醒來了,她睜著迷糊的眼睛望著窗外,看到了城市的高樓大廈。

    「到家咯,趕緊收拾東西——」旁邊的有位旅客催促著。

    「哇!終於回來了,我好懷念家的味道哦!」一人欣喜地回答著。

    耳聽著他們的交談,飛兒的心也莫名地激動起來。

    這裡就是蓉城了,就是我熟悉的城市,這就是我兒時的記憶,我終於回來了——

    車子剛剛停穩下來,飛兒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

    長途行車是最累人了!一晚上的顛簸,她卻毫無倦意。她背著簡易行李,興沖沖地出了汽車站,穿梭在人潮洶湧的行人中,進了路邊的公交候車亭,剛好一輛開往「興蓉鎮」,開往平頂山別墅方向的公共汽車進了站,飛兒急急忙忙上了車子。

    窗外,是80年代末的建築模式,一幢幢宏偉的建築物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這是一個欣欣向榮發展中的城市。

    飛兒無暇顧及流淌過的城市的風景,她的心兒早已飛越,飛越到了那生活了將近20年的故鄉——人家是在外面謀事、生活,老家的地方成了所謂的故鄉,而她呢,她是被莫名其妙地穿越了,穿越後再回歸,回歸故里——飛兒禁不住熱淚盈眶起來。

    汽車穿過城市,繞過古老的「興蓉鎮」,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飛兒看到了,這時候的「興蓉鎮」,經濟才剛剛起步,還沒有看到一番繁榮昌盛的景象。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下了車,循著兒時的記憶,飛兒終於踏上了平頂山。

    站在昔日的家園前,飛兒傻眼了,哦不!她也曾意料過了,只是沒有過多的想到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遠處,打樁機子「轟隆隆」的噪音,那龐然大物一刻不停歇地振動著,汩汩攪出的泥漿,奔騰進了人工開挖的大坑裡,通過塑料管道,流向山下低窪地帶。

    近處,攪拌機轟鳴著、旋轉著,那些挽著褲腳作業的工人,澆灌水泥的,推水泥車的,來來回回繁忙的景象。

    這哪是她記憶中美輪美奐的平頂山別墅的模式啊!這明明只是一個正在施工中的工地,正在規劃建設中的平頂山啊!

    在她有記憶的時候,她一直是在平頂山生活過的啊!那麼,在她兩三歲,還沒有完全的記憶之前,平頂山的別墅才剛剛建造啊!

    這一刻,滿腔熱忱而來的飛兒,一顆心都涼透了,她馬上就有了無所適從,何去何從的悲涼——只想溫習「曾經」的情懷,也隨著眼前環境的改變,而消失得蕩然無存。

    正在喟然長歎中,走來了一夥穿戴齊整的人們,看著他們指指點點的模樣,想必就是這兒的業主了。

    飛兒的呼吸又要停止了,兩眼都直了——在這夥人中間,有一個她魂縈夢牽、心心唸唸的人:筆挺的黑西裝,精明幹練的體型,硬朗而不失威嚴的臉上,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這就是她印象中的年輕的父親啊!

    此時的杜先生,在異鄉聚集了大量的財富,回家鄉創業,一副事業有成、意氣風發的模樣。

    經過飛兒的身邊,他瞥著一眼飛兒,看著陌生人似的眼神,又回頭跟別人商討著問題慢慢地走遠了。

    飛兒向前兩步,嘴唇微啟,到底沒有叫出聲。

    父親!飛兒只能在心裡這樣的呼喚您了,從此後,您我只能相見不能相認——

    飛兒怔怔地望著他離去,她徹底地清醒了,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環視著周圍一番,帶著深深的依戀,下了平頂山,踏上了開往城市的汽車——

    *****   *****   *****

    要想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生存下來,首先就要想到吃住的問題,而且,一切都要靠自己。

    飛兒離家時,懷揣著200元的人民幣,那是自己在「向武村」代課,近三個月工資啊!扣去長途車票、公交來回的車費,只剩100多元了。

    這錢,很快地就會用光的,她要賺錢養活自己,她急需要一份工作。

    整整的一天,飛兒都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她犯了一個錯誤,她離開「向武村」的時候,沒有帶上畢業證書,她進了公司,她沒有學歷,招聘人員搖著頭,拒她門外;她進了招工中介所,人家要收她100元的中介費,她又知難而退。

    在那個改革開放後還沒有幾年,人們生活水平才剛剛提高,100元!那是多大的一筆錢啊!

    記得70年代末、80年代初,一個最能體現當時社會一種「富人」的說詞——萬元戶,而在進入21世紀,經過近30年的演變,萬元戶的說法已演化成了「十萬元戶剛起步,百萬元戶馬馬虎虎,千萬元戶才算富」的調侃了。

    當初,看著父親杜先生大把大把地現金交易,母親杜太太一甩手就是給她一沓零花錢。100元——區區一頓肯德基或麥當勞快餐的花費,在那個年代,儘管大,對無依無靠、孤身一人的飛兒來說,這只是她唯一的錢財了,也只能維持近一個月的生活,最好也能一分一分的一掰為二地花費啊!

    傍晚,天陰沉沉地,十二月的寒風冷颼颼地吹著。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偶爾一兩個為了生計、來回奔波苦的行人。人們早已躲在了溫暖的家裡,享受著騰騰熱氣的飯香。飛兒仍深一隻腳淺一隻腳地徘徊在城市的街頭。

    她又犯了一個錯誤,只為了心灰意懶地逃避「向武村」,為了盡快回到穿越前的城市。人家是趁著春節前趕著回家,承歡父母膝下,她倒好,她卻離開了家鄉——

    飛兒現在也搞迷糊了,究竟「向武村」是家鄉,還是「平頂山」是家鄉?究竟飛兒是蜜兒的前身,還是蜜兒是飛兒的前身?飛兒是被蜜兒上了身的,飛兒卻比蜜兒早出生了近20年——

    不,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生存,要活下去——

    飛兒抬起頭,對著城市灰濛濛的上空長吸著一口氣,她穩了穩情緒,向前面一處燈火輝煌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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