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喆已經承擔起了未婚夫的職責了。他也像所有的男人一樣,帶著他的女人見未來的公婆,那是一對沒有架子、挺和氣的家長。看樣子將來對待獨生子的媳婦兒應該不會差到哪兒。他也陪著他的女人逛街、購物,或者看一場電影。他總是鞍前馬後、慇勤地做著事兒,可跟他在一起的那位,忽然成了無腦的主兒。要不是他經常相隨,牽著她的手兒,說不定啥時晃悠不見了,都不知道。曾有這麼一回,阿喆拎著大包小包在收銀台那刷卡,一轉眼她又不見了。
當他找到那個失神的女主——我時,我正站在一家婚紗店的櫥窗前。阿喆看著我出神地望著那些琳琅滿目的服飾時,他說:「蜜兒,我們的婚期太倉促了,等婚後,我們補拍婚紗照吧!」
我知道,諸如補辦那種叩上一個大紅印,就可以將男女兩個人牽扯在一起生活的小本本。
「哦!」我回答。
事實上,看著婚紗,沉迷心事,我已經掉進往事的漩渦中,掉進了那個負心人曾給我快樂的時光中,難以自拔——有幾多歡樂,就有幾多痛苦。
經常的時候,阿喆總是深沉地看著我,他一直都試圖地要走進我的心裡,無奈那扇通往心扉的門兒未曾為他開啟過。他一定是知道的,卻總是心甘情願地做著一切。
是緣於愛情嗎?是他一直沒對蜜兒死過心嗎?我就不得而知了,也沒有試過去探究。
以前,我還可以在他面前凶神惡煞地囔囔著,還可以肆意我的囂張氣焰。可是,現在連那種感覺都沒有了——
有——他有時也曾感動著我,可是,就是那麼不經得我心靈的盛裝,一轉眼,就在那顆被他人傷害的心的千瘡百孔中流失走了——
二月中旬的一天,美麗的(請別介意我一直毫不吝惜的用「美麗」一詞修飾曼麗,因為蜜兒身邊的每一個朋友都是夠美,心兒更美)曼麗P顛P顛地跑來見我了。
「蜜兒,你終於做我表嫂了,真替我表哥開心。」她說這話的時候,就知道她的一顆純潔無暇的心有多向著她的表哥,她的愛又是多麼的無私。
在這個坦誠、豁達的人兒面前,我羞愧得無地自容,我重複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今生曼麗與表哥無緣,表哥和蜜兒本來就是一對,你們在一起,我服氣。」曼麗胸無城府地說。
「曼麗人好,心眼好,好人有好報。曼麗一定會找到自己稱心如意的郎君的。」我拉著她的手,我寄予她美好的未來。
她的眸子閃著幻想和希翼的光彩,「蜜兒,保持心情愉悅,做個美麗的新娘子,曼麗祝福你——」
怎麼每個人都這麼說著!我努力放鬆臉上僵硬的肌肉,對她莞爾一笑——
都說二月的春風似剪刀,卻難剪斷我心中縷縷的愁情煩緒。
在郭勁曾送我回別墅的那段路上,獨自一人回家的我,被他逮著了。
二月的春風吹拂著他瘋長的頭髮,他的身影有著孤寂的味道。我剛剛有點平復的心,又翻江倒海般掀起波瀾。多停留一秒鐘,我都怕我那顆被他傷透的心能死灰復燃,在他面前總是不可抑制的淪陷。
我假裝視若無睹,企圖從他身旁一走了之。
他反手抓住了我。
「丫頭——」他的聲音嘶啞而沉悶,就像得了一場重感冒,鼻塞喉痛發出的那種調子。
「丫頭,你欠我一個解釋。」
我沒有說話,我以為我的心死了,可到底還是會痛,會戰慄。我看到他那雙本是深邃的眼睛更加炯炯,只是眼眶凹陷,略顯疲憊的臉龐,還蓄起了鬍子茬。在以前,他總將自己的下巴收拾得乾乾淨淨,因為那樣子,會把他寶貝妞妞的粉臉蛋扎痛痛的。
妞妞!我離開了她太久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相信婆婆一定會對她照顧得細心周到的。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早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我當初真不該為了要回到郭勁的身邊,而去接近她啊!讓她小小的年齡再次嘗到不能長相聚,不能如願以償的失落。
等過了這陣子,我就當她是「小丫姐」的女兒,我的外甥女,接回身邊聚聚吧!
「丫頭,」郭勁說話了,「你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你讓我和原單位解除合約,我照做了;你叫我幫你父親的忙,我也幫了,也投到那個工程項目了。你就是這樣的報答我啊!就是這樣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這樣離開我啊!」他緊緊地捏著我的手臂,如果不是穿著稍微厚實的春裝,他的手指一定會掐到我的肌肉裡了。
我已經不屑得去揭他的短了,愛財是他的自由,是男人都不例外。「鳥為食亡,人為財死」是天經地義的啊!
我只想問個問題,我說:
「你有沒有真心地愛過我?」其實,事已至此,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丫頭,再問這樣的話題還有意思嗎?過幾天你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
「你別撇開這個話題,我只想知道有還是沒有?」
「有。」郭勁回答著,他的眉眼已經擠在一起了。
他還會痛苦嗎?「 做作吧你!在金錢面前,啥都不是了。」我在心裡冷冷地呼道。嘴裡說著:「只是曾經的天長地久,對不對?」
「丫頭,你就是這樣的想我!這樣對我沒有信心的啊!這就是你移情別戀的借口嗎?」
是誰移情別戀了,戀上了錢財。我的耳邊又響起了他們的對話,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是那樣的斬釘截鐵地要了100萬,而把我捨棄。
「你不是已經放棄我了嗎?你為什麼還來煩我。」我說著,不再看他。
「是的,我說過,有一種愛叫做放手。」郭勁忽然洩了氣,放開了緊抓我手臂的手,「我相信他會比我更適合你,更能給你安逸的日子,我想我已經找到你離開我的理由了。我會祝福你——美麗的新娘子!」
你也這樣說我嗎?你也希望我當別人的新娘子嗎?
我捂著心口,幽怨地回頭望望他,轉身向別墅方向走去——
風中傳來他的承諾:「我的一切所做,都是為了你——」
從此後,你我形同陌路,沒有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