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幸福小區的樓下,我不知道自己出了幼兒園,是怎麼一路暈暈乎乎地晃悠到了這裡了。
望著501室的樓層上延伸出的依舊紅似火的花兒,我的心,因為那個男人背棄了我,我再也看不到幸福的感覺,在二月的春光下,卻是一片灰濛濛的。
是不是記憶裡,有好多好多的東西割捨不下,是不是真的說放下就放得下?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女子,有一顆俗了不能再俗了的心。我看不淡那得與失,我只知道自己在心裡苦苦掙扎得好厲害,好痛苦。
是詩人汪國真說的:「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太多的又怎能消受,淡淡的雲彩悠悠地游——」
有這麼一個男人這麼對我說:「老公愛老婆,永遠——你是我的一生一世——」
愛,一生一世了嗎?那是對我的諷刺——
我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真真實實地站在了這片土地上,想著以前進進出出的日子,我都懷疑曾經的一切都是假,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罷了,罷了,觸景傷情,徒添傷悲,我還是離開這裡吧!到母親的咖啡屋那兒坐坐,那曾是我節假日心情停歇、片刻安寧的驛站。也許,還會得到些親身母親的慰藉。
可憐我的母親,對我這個親生女兒一無所知,而我也藏掖得好累好累——
母親的咖啡屋
「阿姨——」我輕啟嘴唇。
「嗯呵——」母親在一顆顆地精挑細選著咖啡豆,她聽了我的呼喚,眉眼一挑,嗔怪地看著我。
「哦!媽——」我叫著,索性連「干」字也省了。
「乖——」母親笑靨如花。母親守著一間咖啡屋,努力做到了生意場上,貌似老闆娘的幹練,也不失居家女人的溫柔,活得越來越滋潤了。
「媽——」我說,「我要結婚了——」
母親停下手裡的活兒,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喜出望外的弧度,「是嘛!是郭勁嗎?」
母親徹底地跟父親斷了聯繫了,要不,她應該會在父親那聽說了什麼。
「不——」我忽然有一種想撲在她的懷裡痛哭的衝動,我還是忍住了,我淡淡地說,「那是一個挺不錯的男孩。」
母親的眼裡有些許的失望,她很快地說著:「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好不好自知——丫頭,你一定要開心啊!你一定要幸福啊!」
不知道為什麼?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潮濕了。我不知道是做母親為女兒(她真當我女兒了,那是我們永遠割斷不了的血脈相連啊!)有了歸宿喜極而泣,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或許,觸動了她心裡的某根弦——是她至今還沒有進入婚姻聖殿的緣故,她在心裡一定也曾渴望過。所以,她希望我能珍惜眼前的幸福,守著兩個人的幸福吧!
「您能參加我的婚禮嗎?」我說。
母親自我解嘲地笑了,「孩子,你看我的身份——媽媽雖然不能到場,但永遠都在祝福你快樂每一天。」
「媽,我怎麼覺得我們的話題好沉重似的。媽,說你吧!」我坐在吧檯前的椅子上,回頭看那個固定的角落裡的那個老顧客,「媽,那個西裝革履的大叔呢?怎麼沒有來啊!」
一抹羞赧漫上母親的臉龐,她舉左手,用小拇指把額前的一縷髮絲勾到耳後,向我的身後努了努嘴。
我再回頭,看見一個托著盤子,衣著筆挺、已過不惑之年的侍者,從柔曼迷離的燈光下,風度翩翩地向吧檯走過來了。
「今天店裡的男侍者請假了,他願意脫下西裝換上工作服——湊巧被你撞上了。」母親對我說,來者憨厚可掬地對著母親笑著——
哦!母親,終究,還是讓我在您這看到了欣喜——
杜家別墅
當我感覺自己晃悠得差不多時,回到了別墅。
杜太太笑容滿面地迎上來了,「蜜兒,喜慶的日子選定了,三月三,好不好?」
杜先生杜太太心目中女婿的最佳人選,早就是阿喆了,難得我這次退步了。這兩天,杜太太每邁一步都是踩在彩雲端上似的,走進走出地張羅著,連麻將也不打了。
「隨便吧!你們想什麼時候把女兒嫁了都行——」我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哎呀!蜜兒怎麼這樣說呢?媽媽寶貝你還來不及了,媽媽想留你在身邊啊!但是,做父母的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最終的歸宿,幸福地生活著。」
杜太太這段時間張口閉口都是阿喆,她從不問我對待感情的態度,為什麼180度的大轉彎,也不提起那個讓我傷心人的名字。這樣也好,遠離那個讓我揪心的名字,與往事一筆勾銷。
能嗎?我的心又抖顫了一下。只好寄托於歲月,能醫治我的傷口吧!
「媽, 我累了——我上樓了!」
「去吧!適時梳理自己的心情,做個美麗的新娘吧!」
累!是我唯一的借口;躲起來,又是我對一切的逃避——
又有誰知道?常常在夜半三更,萬籟俱靜我獨醒,輾轉反側,伴著黑夜守到天明……
蜜兒的臥室
我顏面朝下,一動不動地趴在床鋪上。我強迫自己的思緒停止,啥也不想。
「蜜兒——」張媽敲門進來,「郭勁在樓下,要見你——」她小心翼翼地徵求我的意見。
終於又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我把頭深深地埋在棉被中。心——痛得不能呼吸的感覺。我果斷地舉起右手臂,擺了擺手。
張媽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床頭的手機鈴聲響了,我懶散地翻了個身,抓在了手裡,一看來電顯示,是郭勁,我掛斷了。再次響起,我再掛機。
過了許久——
「你有新的消息,請注意查收——」手機信息的提示聲。
我打開信息,是郭勁發過來的,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丫頭,你為什麼不願意見我?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做別人的新娘了?你為什麼移情別戀了?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解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冷笑地關上手機的電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