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很快地上了頂樓,按了門鈴,一個面容愁苦的婦人開了門。
「伯母,我們來看馬鳴來了。」許可芯說著。
「請進,請進來——」想必她就是馬鳴的母親了,她看到許可芯,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救星似的,愁眉苦臉一掃而光,頓時精神泛發,她親熱地握著許可芯的手說:「謝謝你!馬鳴這段時間心情平復得好了,也肯進食,配合治療了。只是——委屈你了!」
「伯母,不委屈,這是我願意的。」許可芯反過來安慰著馬鳴的母親:「伯母,您別太累了,一個人照顧那個生病的大男孩,很不容易的,您去休息會兒,我來——」
「不好意思!我——」
許可芯不容分說,把她送入的房間,又折回客廳。
餐桌上有一透明水杯,裡面裝著冒著熱氣的淡黃色的液體。許可芯拿在了手裡,「馬鳴在樓上,我們上去——」
她做著這些事時,是那麼的嫻熟和自然,好像已經融入這個家,成了這家的一員了。
上了樓梯,我問許可芯,「你手裡拿著什麼啊!給馬鳴喝的藥吧!」
「不是,是糯米黃芪茶 。是取糯米60克,生黃芪15克,淡竹葉30克,水煎服飲,對馬鳴的病很有幫助的。他這病,不但要注意休息,還要在膳食方面下功夫,食物要清淡易消化,高蛋白的不可缺少,但要適量進食,還要管理好水、鹽的攝入——」許可芯說著頭頭是道。
「可芯,你真行——」我舉著大拇指說著,「什麼時候無師自通,成了保健師了。」
「不都上網查資料嘛!而且,也翻閱了一些尿毒症這方面的古今中外的書籍,其實,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尿毒症是致命的疾病,但也並不是無藥可醫的啊!只是馬鳴,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不接受我——」
「你為馬鳴做了這麼多,他一定會感受到你的誠意的。」阿喆說了。
「傻瓜,他肯定是不想連累你了,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啊!」我沒有鼓勵許可芯的意思,但我還是要說,「路,是你選的,你自己三思,別後悔啊!」
人就是奇怪的動物,有嘴說別人時,就是那麼的現實。到自己時,還是被感情牽著鼻子走。在別人的眼裡,我——蜜兒也是例子。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許可芯說道。
上了二樓,進出了幾間房間,沒有看到馬鳴的影子。
「他一定在花園裡——」許可芯說著,領我們出了那扇通往花園的落地鋼化玻璃門。
門外,豁然開朗,那是怎樣的一番美麗的天地——一小池的假山,人工裝置的池水抽上山頂,在山體、小澗中「滴嗒」滑落。水波微漪,魚兒游弋。池旁一棵梅樹,如朝霞般燦爛的梅花,柔曼地綻放在早春的樹頭,「逢春猶繁花滿枝」啊!園子的角落,擠擠挨挨著吐著嫩芽兒的花盆和綠色的盆栽。好一個空中的小花園啊!
陽光下,馬鳴坐在一張靠背的籐椅上,瘦削的側影對著我們。
「馬鳴,阿喆和蜜兒來看你了。」許可芯故作愉悅的聲音。
馬鳴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但他很快做出了反應,厲聲說著:「你走,走啊!別死皮賴臉地賴在這裡——」
許可芯依舊面帶微笑著走過去,「馬鳴,不要這樣,好不好?朋友來看你了,你給我點面子吧!」許可芯柔聲說道。
「你也給我面子,別在這礙眼了。你走——」馬鳴粗暴地對著許可芯吼著。
「他怎麼這樣啊!」我對著阿喆小聲說著。
「重症病人就是這樣了,明明對人家抱著深深的希望,又唯恐希望如泡沫不真實,轉眼破滅;明明深愛著對方,又怕自己害了所愛的人;想得到的,又怕失去;已經得到了,又怕不切實際。」阿喆分析著,而後攤開雙手說:「我不是他,這種矛盾複雜的心裡,我也說不清。」
我聽了,感慨著。
「這就是許可芯的愛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