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我囔囔著,「阿喆,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現在才告訴我啊!」
「哼——我也恨不得拿根狼牙棒敲他腦袋呢?正月頭那天才跟我說,喏,就是我們去郭勁家接你回來後,我們又去了馬鳴家的,我也是那天知道的。」許可芯哼哼地說著。
「兩位大小姐息怒,阿喆也是知道沒多久的,而且答應馬鳴守約的。」跟在我們後面的阿喆叫屈著。
「那你告訴了許可芯,為什麼又不告訴我了?」我說。
「你過年那幾天不是——心情不好嗎?初一那天剛回別墅,我怕你奔波苦,所以——」
原來,正如我所料,馬鳴離開許可芯,確有難言之隱,只是比我預想的要糟糕。
過完國慶,馬鳴和許可芯返校,就在那時,馬鳴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適,全身乏力。
起先,還以為在節假日裡瘋玩,體力透支,導致疲勞,以為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恢復。哪想,後來,情況沒有緩解,卻越來越嚴重,四肢浮腫,頭暈目眩。一個人去了醫院檢查,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告訴他一個不幸的結果——尿毒症(腎衰),而且,已到了中晚期了。
剛剛聽到這個化驗結果的馬鳴,像被炸悶似的,等他回過神時,他第一個想到了是許可芯。
是自己的自卑也罷,是自己的不自信也好。總之,如果讓許可芯知道他的現狀,如果她一走了之,也只落個人走茶涼、無情的下場,沒有誰注定了,一定要為無望的愛情買單,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可是,如果許可芯要留下來,那麼,等待這個花樣年華的女孩的,只是一個渺茫無望的將來。
幸福就像天上的流星,一下子就那麼的隕落了。
沒有如果了,一向很驕傲的馬鳴,選擇了一個人自己承受。他不想讓心愛的人,看到他被病痛折磨著。他愛她,就該給她一個健康的身體,陪她郊外踏青,陪她看日出日落,陪她呵護她,用自己堅實的胸膛為她遮風擋雨。只是,這一切,已經可望不可即了。
在這場愛情中,馬鳴選擇退出,不給許可芯任何的解釋,只給她一個移情別戀的假象——
居然還有一個淺薄的媚兒,抱著無知的希望,甘當那臨時的戀人。
他只好在心裡說著:「對不起!」
2011年的元旦後,馬鳴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就知道了,一直深愛許可芯的馬鳴,哪那麼容易移情別戀嘛!」我說著,眼睛望著前方。
前面就是地下停車場的出口了,我們此番說好了,去馬鳴的家。
出了地下停車場,就是「空中花園」的生活小區,我們向一樓的電梯房走去。
「對啊!後來你又怎麼知道了?」我問阿喆。
「城裡的空氣不是不好嗎?阿喆就回鄉下養病。只是平頂山的別墅不能去了,他怕離我們都近,怕許可芯知道。還好,我們的小鎮是個商貿、經濟正在發展中的繁華小鎮,沒有化工業等污染源嚴重的工廠,是南國有名的綠色小鎮。空氣質量指數比較好,離城市又近,交通便利。他們家剛好在幾年前,在『空中花園』買了一套樓中樓。馬鳴就在這住下了。」
阿喆歇了歇,歎了口氣,又說:「知子莫若母啊!馬鳴的母親——對一個深愛自己孩兒的母親來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病入膏肓,看著愛子隨著病情的加重煩躁不安,脾氣暴戾,自暴自棄,拒絕血液透析。那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比刀剮還要痛苦的心境啊!她的壓力不比誰小啊!她和曼麗的媽都生活在平頂山的別墅群,一向是好姐妹。為了緩解壓力,她把心中的苦悶,把兒子這種現狀,還有他的執拗和絕望都一股腦兒都告訴了我姑媽。我姑媽就告訴了我了。」
「哦!那你現在才告訴我啊!」我想起那日在「空中花園」遇到阿喆和許可芯兩個閃進電梯的情景,原來他們是來探望馬鳴的啊!我還一廂情願地以為他們——想多了。
「就是,我也知道了沒有幾天。我基本每天都來看馬鳴,可他每次都趕我走。」許可芯說著。在真相面前,這個性格率真的女孩,表現了驚人的毅力,她始終如一地對待馬鳴——選擇了四個字:「不離不棄」。
阿喆接著說:「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後,我也吃驚不少啊!我怎麼會把那個天性樂觀,活潑愛鬧的馬鳴跟病人聯繫在一起呢?我就立馬上他家看望他,真是如此——」
「此後,我就經常來看馬鳴,他倔強地叮囑我不要把他的病情洩露出去,特別是——」阿喆看了看許可芯說,「可每次我們一聊到許可芯,他的眼裡就放光彩——看著他病懨懨的樣子,我心裡飽受著這種承諾的折磨,又感慨他為昔日戀人設身處地的著想。從那一刻起,我也明白,有一種愛叫做放棄。所以——後來我見到了蜜兒,看到她和郭勁手牽手,如漆似膠的情景,我也選擇了放棄,成全他們了——」
什麼?這個阿喆,說著說著,表白到我身上來了,我除了一開始他願意對我放棄的感動,到現在還是感動,還有些許的不自在。可我又能怎麼樣啊!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我急急地說:「 你這人說話怎麼離題萬里了?快說後來了——」
「後來——不告訴你們了嘛!反正我當定叛徒了。」阿喆聳聳肩,扁扁嘴,大有要殺要剮隨便的意思。
「謝謝你!黨和人民會感激你——」我開著玩笑。
「電梯到了——」許可芯說話了,她摁了電梯開門的按鈕,首先跨進了電梯,我和阿喆也跟了進去。
看著許可芯摁下去頂樓的按鈕,我說:「可芯,你打算怎麼做啊?」
「以前是我誤解他,對不起他,還把他罵得一文不值,我——」許可芯說不下了,一臉的愧疚。
我摟著她的雙肩說:「傻瓜,馬鳴是不會怪你的——」我為其所作而感動,說:「馬鳴還真是一個至情至聖的好男孩啊!」
「我還是那四個字——不離不棄!」許可芯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