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暖春就是來得早,我和郭勁走在小區的小石子路上,太陽暖烘烘地照在我們身上。
我被郭勁牽著手走著,我戀戀不捨地回頭望望——那鋪著白色瓷磚的樓層,那飄著萬國旗般衣裳的陽台,那從501室的陽台處,攀延幾簇奼紫嫣紅的三角梅,是那樣奔放、熱烈,是那樣的醒目……
我還瞥見小區的花圃裡,幾株茶花絢爛地綻放著。在碧綠光澤的葉片包圍中,淡定地舒展著重瓣大花,只為著自己無拘無束地開放著……
這就是茶花!只要把這些花樹放在適合它們的土壤,放在有陽光的地方,一年四季的雨水。從不喧嘩,從不張揚,悄然地生長,在一定的季節裡,總是燦爛地開放著美麗的花朵。
愛情也應該這樣,在對的時間裡碰到了對的人,含蓄著醞釀著,進行著,也會有花開燦爛時…… 不是嗎?
出了幸福小區,真的,杜家夫婦,還有阿喆,許可芯,他們開著車子,都來接我了。
「去吧!」郭勁放開了我的手。
「嗯——」我向他們走去。
三天不見,杜太太明顯憔悴多了,失去昔日的光彩。一件棗紅色披風隨便搭著,頭髮好像剛睡醒沒有打理似的。她看見了我,早已按捺不住,我還沒有走近她,她像是久別重逢般,撲過來,把我摟在懷裡,「蜜兒,想死媽了,我們回家,別怕,天塌了,有媽給你頂著。」
我還能說什麼,因為在「蜜兒」受傷害的時候,同樣的,另外,也有一顆慈母的心,在痛苦地煎熬著。20年了,蜜兒和杜太太之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感情,不是可以一筆勾銷,說放棄就放棄的啊!
「讓媽媽看看,你受苦了——」杜太太托起我的臉龐,仔細打量著我,我卻看到她兩眼,多出了如熊貓般的黑眼圈,想必,這三天來,杜太太那顆思念孩兒的心也不好過。
「對不起,媽——」我真心地呼喚著,自始至終,原來,杜太太給予我太多太多,只是我忽略了。
阿喆和許可芯也到了我面前,許可芯拉著我的手,「寶貝,你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嗎?」
「嗯,我知道,我抱歉——」我說。
「沒事了,風雨後總見彩虹,對嗎?」
「嗯,謝謝——」
我看到阿喆雙手插在褲袋裡,望著遠處,百感交織,若有所思。
我順著他眼睛的方向望去,郭勁還在那,我知道我的行為讓阿喆很受傷,我對他說:「對不起啊!我——」
可他的話語更讓我意想不到。
「我已經想通了,與其拴著一個對我不上心的女孩在身邊,不如將她放手。而且,除了愛情,還有珍貴的友情,不是嗎?」他故作輕鬆地說。
「真的啊!」我大喜。
我毫無掩飾的神情又讓他大大受傷了一回,他的面部抽動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是的,我願意。不過,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爭取的。」
「我會珍惜我們的感情的,你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我由衷地說道。
不知什麼時候,杜先生也上來了,這個強悍的唯我獨尊的傢伙,口氣也可以那樣的軟,此時,父親的角色在他這兒又表露得淋漓盡致,「孩子,一切都可以過去,我們從新來過。爸爸錯過了,但爸爸不想再錯過你——蜜兒,我們回家吧!」
他是蜜兒的養父,到底也是我的親身父親啊!他再怎麼不對,總是我的長輩啊!我曾經的身體裡,汩汩地流著是他割不斷的親情啊!
「嗯!回家——」我說。
臨上車時,當我轉身的那一刻,我看到郭勁站在那,開春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我瞇著眼,看他——心裡頓時被劃上道道失落的刀痕。
我不忍自己,小跑到他面前,我站直身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我踮起腳跟,我湊上去——
在他的耳鬢旁輕輕地說: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可以對你有那麼深的癡戀?那是因為:你總是以平和的心態,海洋般的胸懷來包容我。無論我走到哪兒,不管我受到多深的傷害,多大的委屈。你——永遠是我躲避的溫暖港灣。」
郭勁也低頭在我的耳邊回應,「丫頭,上帝創造了我的同時,把我的肋骨拿去創造了一個你。你要好好的啊!要不——」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說,「要不,我少了根肋骨的這個地方——會疼痛的!記住:你是我的一生一世——」
「嗯,我會乖的!」
勁,我走了,請回吧!過了那個漫長的冬天,春天不是已經來了嗎?我總覺得,離我們相守的日子不遠了。
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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