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氣溫的下降,天氣越來越冷了。
一個週末的早上,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我賴在床上。冬天被窩的溫暖是令人無限嚮往的地方,反正無所事事,我舒展著身子,全身放鬆地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百無聊賴地幻想著我和郭勁樂觀的未來。
何媽敲著房門後進來了,臉上擠成了一朵花,「蜜兒,你的那位來了!」
「哦!」我懶洋洋地,「今天沒有上班,不需要『護駕』,你叫他走吧!本小姐沒空接見。」
這個何媽,眼裡閃過一絲刁滑,圓乎乎的胖臉上笑容可掬,「蜜兒,你確定不接見啊!時間久了——郭勁就走人了。」
「什麼?」我渾身一激靈,何媽的話觸動了我心裡最柔軟的那塊地方,我挺起身子,「何媽,真的嗎?」
「還煮的呢!去啊!孩子——」
我趕緊掀起被子,拉過外套披身上,吸著一雙拖鞋,一溜煙出了房子。
身後,何媽愛憐的聲音,「看這孩子猴急的——」
郭勁怎麼會來這啊!怎麼都沒有聽他露過口風,就世俗的門第之見,就身份的象徵,就杜家別墅的氣勢,就——我也說不清的種種。郭勁是要冒著多大的膽量,從山下到了山頂,他的心裡要繞過幾道彎幾道坎啊!
是!是郭勁。站在樓梯口,向下望去——
在輝煌的燈光下,那背對著我:高大、挺拔偉岸的身軀——聽到聲音,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對著我展開了一個最有魅力、最回味悠長的微笑。
我的心,如鼓脹的帆,又似一隻輕盈的風箏,向樓下,向郭勁飛去。
「勁,你來了——為什麼?為什麼?」我拉著郭勁的雙臂,搖晃著,又笑又叫著。
「嗯——看你,頭髮亂成什麼了,一到冬天就喜歡賴床了,對嗎?」郭勁含著笑,輕輕地理順著我凌亂的頭髮。
在冬天,郭勁懷裡是最溫暖的,那種肌膚相親的熱量——
「想什麼呢?臉兒緋紅,眼裡還閃著邪魅。」郭勁盯著我說著。
我更加的羞澀著,嬌嗔著:「不告訴你——」
「呵呵,不說就算了,看你光著腳丫,你趕緊上去把睡袍換了吧!」他捏了捏我的下巴。
「嗯,等我——」我又飛上了樓——
當我再次下樓時,我感覺大廳裡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杜先生是我上樓時聞訊而來的,這個傲慢的傢伙,不屑一顧地坐在單人沙發上,杜太太則坐在另一張的沙發上,抱著雙臂低垂著頭。
郭勁挺直的腰桿,就那樣站著。我大氣不敢出,不聲不響地繞過老爺子的背後,站在郭勁的旁邊,我要跟他達成統一戰線。
郭勁神閒氣定,不卑不亢地說:「雖然我不可以給蜜兒大富大貴,但我可以給她一生的承諾,給她衣食無憂的日子,給她一生的呵護和照顧。無論疾病與困苦,對她始終不離不棄。」
杜先生鄙夷地說:「你別把說辭說得那麼堂皇富麗——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走吧!」
郭勁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仍鎮靜自若,面帶微笑著說:「我理解父母對兒女的那份心——相信杜先生也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愛的權利。我知道我自不量力,但我永不放棄而為之努力著。我和蜜兒是兩情相悅,真心真意地相愛著,請求您的允許——」
杜太太抬起了頭,我看到她臉上緩和的神色,眼裡還有些許的欣賞,但她說:「你說的是很感人,可我們家的蜜兒已經許給林家了。」
「哪裡?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有什麼父母之命,什麼許不許的?婚姻自由,戀愛自由——我跟阿喆沒有感情。」我著急得脫口而出。
「放肆!」杜先生一怒而起,「生我杜家的女兒,就得聽我的,我說的算——」這個杜先生又開始一貫的作風——暴跳如雷,怒喝著:「啊!以前你幹嘛沒反應啊!和阿喆出雙入對、黏糊糊的,現在你出爾反爾啦!你叫我做生意的人,『誠信』往哪兒擱啊!」
我皺著眉,別過臉,躲避著一陣陣撲面而來的「海嘯」。我語塞,還不是該死的一場車禍!這箇中的原因誰能理解?我已非蜜兒,已不是你姓杜的女兒了,可是——
「在還沒有進入婚姻的聖殿,當事人還有選擇的餘地,他人還有追求的權利,不是嗎?」郭勁一直面帶笑容,字字鏗鏘有力,聲聲說到了我的心裡了,我迫不及待地連連點著頭。
「放你**的P——」杜先生的眼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一時出口成「髒」了。
「爸——你,還儒商呀?」我還真是不孝女,藉機反唇相譏。
「你——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我打死你——」杜先生衝到我面前,掄起手臂——
我閉上眼,心想:「打吧!我已經屢次領教了你的暴力,多打幾次吧!把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恩怨怨都一拍兩散吧!」
等了許久,拳頭還沒有落下來,睜開眼向上,強烈的燈光使人眼花繚亂,橫空出世般的兩隻手臂,兩個男人高舉的手臂,是郭勁把住了杜先生的手腕。
「杜先生,別打蜜兒了,有氣就向我來吧!」郭勁放開了手。
「好!你有種,我打著就是你——」杜先生回頭左右望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掄起茶几上的一物件,朝郭勁的頭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郭勁沒有躲閃。
「彭——」瓶子的爆裂聲傳來,郭勁的身子晃了晃——
「啊——」我和杜太太同時驚呼起來。
「老杜,會出人命的——」杜太太尖叫著。
我嘶啞的嗓子帶著哭聲,我輕拍著郭勁的臉,「勁,你有沒有事?別嚇唬我啊!」
好傢伙,居然對著我露出一口的白牙,笑了:「蜜兒,沒事的,真沒有事,看把你嚇著了。」
「你確定沒事嗎?」我心有餘悸,回頭望著呆著的杜先生,他的手裡拿著是郭勁送來的洋酒,精美的硬殼外包裝,空氣中已經可以聞到濃郁的、高純度白酒的味道。
「這酒瓶四周還墊著一層泡沫呢?」郭勁還是笑著,自我解嘲著:「還好我懂得孝敬你爸,買著洋酒來,要不,看你家的哪件擺設不把我撂倒啊!」
我哭笑不得著,「看你還自鳴得意的,那你剛才身子幹嘛晃動著——」
「傻丫頭,重物敲擊後本能的反應啊——」郭勁的笑意深情款款的。
我們倆旁若無人地,你一句我一句起來。
「咳咳——」是杜先生裝腔作勢的咳嗽聲。
我們相視一笑,我挽著郭勁的手,同時邁步,走出了大廳——
身後,杜太太嚎啕大哭,「蜜兒,你不要娘親了嗎?」
杜先生咆哮著:「你敢出這個門,永遠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