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化了淡妝，坐上了阿喆的車，向鎮上駛去。
冬天，藹藹的暮色中，到處肅殺、蕭條。
我蜷縮在副駕駛座上，雙手環著自己。雖然，肚裡有了填充物，有些精神，但還是像大病了一場似的，全身虛脫無力。
我倔強地向阿喆要求出來，沒有理由的，就是想郭勁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個問題，我已經問到第三遍了。
「幫你，是想總有一天向你雙倍索取——」阿喆終於給了我答案了。
我抬頭看阿喆，他還是那麼一本正經地開著車子，暮色中，他的那半張曲線分明的臉，像冬天傍晚的天氣——陰暗。
「可以，」我說：「說好了心不在你那兒，你就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阿喆放開握著方向盤的右手，高高地揚起，狠狠地向我甩過來……
我縮了縮脖子沒有躲避，抖顫著長長的睫毛，看著一隻男人的手壓了下來，到了我眼跟前，卻改了一個手勢，食指和大拇指同時用力，掐著我的臉蛋。
「痛啊！放手——」我拍打著他的手，我使不上力，對他而言，不過擾癢癢。
阿喆放開了手，「這只不過是開始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你慢慢償還我吧！」
我揉著脹痛的臉龐，這人，不會因愛生恨，要慢慢折磨我吧！
「到了，你下車吧！」阿喆打斷了我的思路。
是的，馬路邊就是小河了，前面就是幸福小區了，我恍如夢中，真的，阿喆把我帶到了這個地方了。
「你怎麼知道這裡？」我小心翼翼地問著。
「就你那段時間，不按時回家，牽著個小孩，那麼招搖著走街過市，哼——」
言外之意，阿喆對我的情況瞭如指掌，只是，他也是在——隱忍。
「阿喆，今天是我欠你的——」我說。
「你確定要上去嗎？難不成你要我抱你上去找你的情人吧！」阿喆像看小丑一樣冷冷地看著我，與往昔判若兩人。
是的，所有一切是我自找的——不，我已經認命了、認定了、認死理了。
我推開車門，一陣寒風席捲而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我緊了緊身上的長外套，挪著套著長筒靴子的長腿，探出車門外，確定碰著地面了，我把全身的重量壓在車門上，勉強下了車。
阿喆關上車門，將車調頭後，離開了。
站在原地，我的身子如冬天的枯木，在北風中瑟瑟發抖。進小區，爬五層的梯子，我可以的，沒有什麼困難能阻礙我要見郭勁的決心——
當我氣喘吁吁地敲開了501室，意外的，是婆婆開了門。
我忘了婆婆出院的時間了，我木訥地站著，心裡不由得透著了冰涼。
婆婆卻是熱情地招呼著：「杜老師，是你啊！請進——請進——」老人家的態度180度的大轉彎，真與我懼怕的那個老人差之千里。
「我——」還是不敢邁步。
「哎呦，我以前打了你，不好意思啊！看把你嚇著——」婆婆把我拉進的房間。
在客廳，婆婆如是說：「還多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家的妞妞，這孩子最近活潑多了。」
「別客氣——」站在屋中的燈光下，好半天，我終於找著了話題，「伯母，您身體還好吧！」
「沒事的，老人病，去醫院住住幾天，吃些營養就沒事了。」婆婆爽朗地笑著，「我去叫這爺倆，你坐坐！」她進了裡屋。
我趕緊在沙發上坐下，全身像散了架一樣，我能支撐到了這兒很不容易了。
我是抓著樓梯的欄杆，把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一雙手上，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爬上來的，以至於雙手掌——
「老師——妞妞想你！知道不知道啊？」最先出來的妞妞，歡呼著扎到了我的懷裡，我們一下子滾在了沙發上。
我在下，妞妞躺在我身上，我緊緊地摟抱著小傢伙，心裡直呼：想死我了，小寶貝——
妞妞安安靜靜地把頭靠在我起伏的胸膛上。
隨後，婆婆和郭勁也出來了。
我都忘乎所以了，這不是我的「家」，我紅著臉，輕拍著小傢伙的背。「妞妞，趕緊起來——」
「不要嘛——老師的懷抱好舒服！」小女孩撒嬌著。
「起來！奶奶帶妞妞去樓下的小豆豆家串門。」婆婆過來拉妞妞起來。
「不要——要和老師在一起！」妞妞的手拽著我的衣服。
「傻瓜，」婆婆意味深長地笑了，「豆豆小弟弟有好多數字不會念，你不去當他老師嗎？他會傷心的。」
「真的啊！」妞妞起身，歪著腦袋，「奶奶，我們去哦——」
「是哦！我們的妞妞是小老師，最棒了。」
妞妞被婆婆連哄帶騙地帶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