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了房間,直挺挺地載倒在床鋪上,把臉埋在鬆軟的棉被中,一動不動著。
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怨恨,我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個地方給燒了,還有那個姓杜的,只許州官放火,回想上次,自己幹了糗事,我挨揍;我這百姓有點燈了嗎?我沒幹什麼過頭的事啊!憑什麼又給我一巴掌啊!
我好委屈!我好想找個人訴訴苦啊!我馬上想到了郭勁,我要給他打電話——不,不可以!我腦裡浮現臨別時他的神情,是那樣的無奈和牽強,還有,他的顧慮,他的隱忍——莫非?噢!我現在終於明白,沉穩、睿智的郭勁已經就想到了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我忘了我的真實的身份了,我不是那個農家女——陳小丫,我是富家的千金——杜密啊!橫在我們面前的,不止是我們之間的歲數問題,當代什麼世紀了,歲數也不是問題了。有的就是——那個姓杜的傢伙,蠻橫、決絕,棒打鴛鴦——不,這只是表面,更深遠的就是——身份、門戶之見!
「哎呀!」我不禁哀嚎一聲,我不可以給郭勁打電話,我不可以讓他知道我的近況,不要讓他為我擔心、分神。我——我要自己想辦法力挽一切狂瀾。
可是,這個挨刀子的杜先生,不讓我上班,我連出門的自由都沒有啊!
怎麼辦?怎麼辦?
「蜜兒,你——」是阿喆的聲音。
光顧著怨聲載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我抬起頭,犀利的目光狠狠地刺向他。
他的身子振了一下,抽動著嘴唇說:「蜜兒,你會理解我的心情嗎?你爸打在你的臉上,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嗎?」
「哼!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不巴望著有這一天嗎?由於叛徒的出賣,我的一生都毀了——可惡!」我雙手使勁地敲打著床鋪。
「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最近忙,前天下了晚班來看你——」他的神情陷入痛苦之中,「我知道,在車禍後,你的心從沒有走進我的心裡,我以為,只要我癡心不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會得到我期待的結果。我知道你排斥我,還撮合我和曼麗,給我們製造機會,那次,還偷溜——不說也罷——經常的時候,我晚上都會來看你,站在別墅外的空地上,望著你的那扇透著亮光的窗戶,回想從前我們相處的開心快樂的日子,不禁好潸然——」
我的心縮緊了一下,為這癡情的男孩,我可以想像一顆等待愛情、淒涼的心,我也親身經歷著,可是——我別無選擇!我心世界只為郭勁開放啊!
阿喆又接著說:「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男人是怎麼認識了,看了你們難捨難分、情意綿綿的畫面,我如墜千年冰窟,全身透涼,你知道我的心有多悲哀啊!當你父親還以為你晚歸,是因為你跟我在一起,詢問我時,我鬼使神差,就把我所看到的都告訴給你父親,我真的沒有想到杜叔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還出手打了你,你知道我是多麼的自責嗎?」
我沉默了,是的,我的一顆心早已在郭勁那了,自始至終,我好像真忘了身邊確有阿喆的存在了。不可以怪我啊!為情所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就在現在,在我怒火還沒有消下去之前,我要趁這股氣把話挑明,我說:「都跟你說了,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我不是當初的蜜兒了,我真的從來沒有走進你的心裡,你可以放了我,等於放開你自己,你可以找到屬於你自己的真正幸福啊!」
阿喆苦笑著,「你說能嗎?就像你父親的橫加干涉,你會放開那個男人嗎?」
我語塞,馬上又撒潑起來:「林弘喆,我不管,我已經被軟禁了,都是你害的,你要賠我自由,要不,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那你就恨吧!有恨總比對我漠不關心的好!」一絲殘忍的自我解嘲漾上阿喆的嘴角,他歪了歪嘴繼續說:「說不定你那天想通了,心就向著我了。」
我愣了愣,「林弘喆,你給我出去——從今天開始,不想見到你——」我搖著頭,我的眼淚出來了,從一開始,我是真的真的把他當一個好朋友,一個可以信賴的異性朋友。可是——我們的立場不同!
我強人所難了嗎?郭勁,我愛你!愛得好苦好苦啊!
阿喆看到了我的眼淚,他的面部痛苦地扭曲著,「以前的蜜兒,只要有一點點的委屈,都會令我心痛不已,我恨不得為她排憂解難,給她一切快樂的源泉,我真心希望我的蜜兒快樂幸福!」
「出去——我不想聽了,我火大了——」我捂著耳朵,尖叫著。
阿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想著什麼,深思熟慮似地做了一個決定,而後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輕輕地帶上門,離開了——
哼!干涉我的自由,不讓我出門,我要強烈反抗。
我要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