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跩什麼跩,啊!上車就上車嘛,加什麼『奧迪』兩字啊!噢——有四個輪子的車,你就了不起了啦!當然了,你命好,錦衣玉食,有個有錢的老爸當靠山咯!」我咬著牙,諷刺著。
阿喆的雙手握著方向盤,專心地望著前方,沒有搭訕。通過車頭的觀後鏡,我真切地看到,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我還不解恨,繼續說著:
「郭勁跟你不一樣,從小沒有父親,沒有人給他鋪路。他今天的成就,都是靠自己腳踏實地、辛辛苦苦地努力得來的,他也不比誰差啊!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高級工程師了,試問,誰有他一般的成就啊!」
「我不跟你說話,我現在在開車,有話到家了講。」阿喆終於回了我一句。
「哼——」我一個重重的鼻音,白著眼,不吭聲了。
車子向別墅的方向行駛——
坐在車後座的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怎麼的狂風暴雨。我知道,一定跟郭勁有關的。
老天爺!拜託你了,別讓杜先生對我發難啊!我跟郭勁才剛剛開始!我不想再出什麼狀況,讓我們的心,再離之十萬八千里啊!而我才剛剛嘗到「愛」的甜頭啊!就每個晚上兩三個小時的相聚、一家三口享受天倫之樂,對我來說已經很奢侈了,千萬千萬的別把它剝削走啊!
不知道為什麼,自那次和杜先生在書房接觸過,我心裡對他有一種介於尊敬與畏懼之間的恐慌。我心裡在祈禱著:求求你啦!杜先生——發發善心!放我一馬吧!
很快的,小轎車進了杜家別墅,下了車。
我感覺自己頭皮發麻,還是要硬著頭皮跟阿喆進去了。
大廳裡,杜太太坐在沙發上,杜先生雙手叉腰,背對著我。
「女兒,坐這——」杜太太招呼我在她身邊坐。
「我問你,這幾天你都上哪兒去了?」杜先生已經轉過身子了,我看到他的額上青筋暴露了。
「我,我——」我囁嚅著,心裡直呼,「完了,完了,怎麼回答啊!」
「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杜先生的左手指著我,厲聲地說著。
什麼?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我有嗎?是因為我跟郭勁在一起嗎?我不允許任何人褻瀆我們的感情。
「我沒有,我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辯解著。
「你還嘴硬啊你,你有沒有想過人家阿喆的感受,就因為他包容你太多,你胡作非為,你太過分了」
「我沒做錯事。」我死不承認。
「你還嘴硬。」杜先生的眼睛都綠了,「要不是阿喆前晚碰到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你還要瞞我們什麼時候?」
他外婆的女兒的,穿幫了,而罪魁禍首是——林弘喆。
我恨得牙咬得咯咯作響,眼睛直勾勾地向阿喆瞪過去,而阿喆也在看我,一張小白臉漲得通紅,眼裡飽含著又愛又憐、又氣又惱,還有些許的不安。
「蜜兒,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家的,你著了那男人的什麼魔道啊!」杜太太起身上我跟前,「你跟你爸爸認個錯,以後不相來往了,就算沒有這事發生過。」
「不,」我的心像被什麼刺痛了一下,我脫口而出,「萬萬不可以的。」
「你,要氣死我嗎?」杜先生又開始咆哮著,「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那下三濫的男人究竟用什麼手段勾引你,讓你深陷其間,執迷不悟。」
不!不!沒有人比得上我勁哥哥的好,不許任何人對我勁哥哥的侮辱,我的心痛了,我的心裂了,我不禁悲從中來,我拼足了氣力說:「他是我老公,我不要別人羞辱和指責他。」
「啪!」杜先生一步竄到我眼前,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他的嘴裡還恨恨地罵著:「不知好歹的東西,才認識多久啊!你就叫老公了,你,你——犯賤——」
我捂著臉,悲痛溢滿了我的心口,熾熱而慘白的吊燈下,我一動不動地站著,我沒有眼淚,我懵了。這個時候,屈辱、憤怒,充滿著我的整個胸膛——
我相信,只要有一丁點的火苗,足可以把我點燃。
我的心在狂罵著:姓杜的,我恨死你了,我詛咒你,我就是要跟郭勁好,礙你什麼事了,你這個當代的「法海」,你野蠻、霸道、老頑固、不可理喻——
「老杜,你在幹什麼啊!」杜太太驚呼著,她抱著我的頭,緊張著察看著我的臉龐,「孩子,痛不痛?來,媽媽看看啊!」
那個可惡的告密者——阿喆也到了我眼前。
「慈母多敗兒,還都是你給寵的——」杜先生餘怒未休,還想再罵。
「是啊!你就知道打孩子,你就不能好好說嗎?人家阿喆又沒有嫌棄蜜兒什麼,說什麼蜜兒的不是——我女兒如果傷著了哪兒,我跟你沒完沒了。」杜太太發狠著,扭頭對阿喆說:「你先送蜜兒上樓休息——我跟她爸說話。」
「蜜兒,」阿喆輕輕地呼喚著。
我沒有搭理他,轉過身子,移動著我的雙腳,似有千斤之重,慢慢地向樓上走去——
身後,傳來杜先生的高叫聲,「從明天開始,你別去上什麼鳥班,好好給我在家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