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來接我就來接我了,我站在門口等著他。他來了,還是用著走路來的。我緩緩走過去。
「等了很久了吧。」
「沒有,剛剛才下課。」
我和他肩並肩地走在一起。我邊走邊轉頭看他,越看越順眼。
「發現我很帥嗎?」
竟然大言不慚!「才不是。」我矢口否認。
他淡淡地笑了,「注意點看路,想看的話待會讓你看個夠。」
去!他當自己是什麼珍稀動物啊!不在乎地往別處看,腳下有一塊小石頭在那裡我也沒有看到,自顧自己的心情。哎呀——我一失足,整個人失去平衡。他眼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我快要著地的身子。我的頭撞到他懷裡,一顆心怦然心動。
他看了一眼放開我,「臉怎麼紅了?」
我用手遮住紅的臉,否定道,「哪有啊!」
「你的臉證明你說謊。」他淡笑。
我放下手,很失敗,都逃不過他的厲眼。
「你搬家了。」
「是啊。」
「不打算請客嗎?」
「你要吃什麼?」
「我請你吧。」
「不用了。」當初就是因為你那一餐很「單純」的飯讓我有今天的我。一想起就氣,害我所有的淑女形象全部毀在你手上。他的思想真的單純到恐怖。
「怎麼了?」
「沒有。我請你吧,每次都讓你請,很不好意思。」
「你是怕我又再一次『單純』,而且這次的『單純』可能是要你做我老婆吧。」他笑嘻嘻地說。
說他是肚子的蛔蟲也不怎麼不合。我不跟他說下去,也是我說不過他。他的那張伶牙利嘴夠厲害的,還有他那雙眼睛,是火眼金睛嗎?最後我是讓他請了,我們去吃熱乎乎的水餃。哇!真香啊!我夾了一個就溜了一個,凌風直笑我是個大笨蛋!我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是惡魔。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和我說一句話?為什麼我們就是要這樣子?我真的不想要有這樣的結果,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在我一來的那一刻我早就注意到你。為什麼?是我比不上凌風嗎?我真的很喜歡你!」安弦說了一大堆的話,「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只希望我們不要這樣下去了好嗎?」
我只是靜靜地聽著,我想跟他說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和他只能是做朋友的份,如果連這一點也不行的話,那我們真的是不該相遇,就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只能相聚,然後各自去找尋屬於自己的另一半。
「美曦,真的有那麼難嗎?凌風他不適合你的,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動物……」
「他不是。」不知道怎麼了,在聽到他說他是沒有感情的動物時,我竟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為他爭辯。他不是沒有感情的,至少他會去關心一個小女孩,他不會計較我給他的傷害而來幫我脫離苦境。我對他的誤會他隻字不提。他不是的!
「你真的很愛他嗎?」
我呆住了。我愛他嗎?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有時候我會想到他,有時會因為他而失落,會因為他而替他辯解。這就是愛嗎?可又不像。
「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嗎?」他冷冷地笑著。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他狼狽地笑了,搖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我們真的是什麼也不是了。呵呵……」
他好似很絕望。我們至少還是朋友。但我沒有說出口。他的背影漸漸變小,最後看不見。他的話讓我清醒了許多,也迷茫了很多。我和凌風之間算是喜歡嗎?還是一時錯意的好感。對,只是一時的好感。只是好感而已,僅此而已……
「張美曦。」
看見凌風,我沒來由的心慌意亂,從哪裡說起也不懂了。
「憂心忡忡的,出事了?」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就算出事了,你還會再幫我嗎?我真的很想知道。
不要亂想了啦!這顆腦袋到底是長什麼用的,一天到晚就只會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想了。絕對不想了,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我們散著步。他跟我講著笑話,很搞笑的,笑到我直不起腰來了。然後他會壞壞地捉弄我,自己眉開眼笑。
我們玩著玩著,天邊的月亮藏起了臉,一陣大風席捲而來。大樹們搖著身子,花草被吹得東倒西歪。
「快走,要下雨了。」他拉著我往前跑。
剛開始沒跑幾步,豆子大的雨點嘩啦啦地掉下來,打在我們頭上,臉上,身上。我們手牽手在雨中奔跑著。這場雨,來得那麼急,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們躲在一個屋簷下,兩人都成了落湯雞。風是那麼狂妄,雨是那麼的囂張。遠處的燈光很暗,看不清景物。
霹靂——
啊——
天上的那個驚心動魄的雷電和閃電嚇得我花容失色。我趕緊躲到凌風身邊,他緊緊護著我。嘴裡還念著,「不要怕,還有我。」
我捲縮在他懷裡,雖然被冷冷的雨水給澆濕了,但他的溫度我還是可以感受到,躲在他懷裡傾聽他的心跳聲。風呼呼地刮,雨水時不時地灑到我們身上。
「看來不會一下子就停了。」
「那要怎麼辦?」
「等它心情好了就會停了。」
等它心情好了。我默念著這句話。
眼皮有些沉了,很想睡。雨怎麼還不停,它的心情什麼時候能好?
「張美曦!醒醒……」
睡夢中有人不客氣的搖著我,連睡個覺都這麼不安寧,誰的心腸那麼壞!周公爺爺,拜拜咯,下次再跟你繼續下棋。不耐煩地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凌風!不會的!我怕看錯眼,用力眨眨眼睛,還用牙齒咬下指頭,好痛!還是不確定,拉起目不轉睛看我的凌風的手。
「喂,你幹嘛…啊…」他用力地抽回被我咬下去的手,「你是餓死鬼投胎的嗎?手指頭也吃。」
我不是在做夢。天哪!我又一次在凌風的眼皮底下睡著了。我發現我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雷沒了,雨停了。讓我驚恐的是我的衣服也換掉了。
我抓著他的領口,惡狠狠地問,「我的衣服呢?是誰幫我換的?說!」
「我。」他一臉無所謂道,「也沒有什麼好看的。」
最祈盼不是他,可怎麼偏偏是他呢?他怎麼可以那樣!就算…就算他要欺負我也不用這樣啊!完了,真的完了!今生今世真的完蛋了!他看了就看了唄,還說什麼廢話,白白讓他佔便宜,還不如死了算了。
「哇……」我放聲大哭。
他被我的哭聲給震呆了,惘脹失措耐心地勸我別哭。
可他越勸我就越哭越大聲,淚掉得更猛,這是我的損失。他手無足措地拿紙給我,我只顧著哭,看也不看。他歎口氣,再次把我圈入懷中。淚水比昨晚的雨水還要多,掉個不停。我再次拿他的衣服擦淚水。
「張美曦。」他軟聲道。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都是他害得!
他深深歎氣,無奈地看著我。
我打個大大的噴嚏,好像有什麼東西順著鼻孔慢慢地流下來,我捏著他的衣服乾脆一起擦。節省資源嘛。
「拜託!」他的臉快扭曲變形了。
「誰讓你欺負我!」
「我認栽。」
「……」
「呆會還要去學校呢。」他的語氣很溫柔。
我離開他的懷抱,他的衣服再次遭殃!
「孩子們!早!」一位很時尚又年輕漂亮的阿姨招呼我們,「快過來吃早餐吧。」
她跟凌風有幾分的相似。我想她應該是凌風的媽媽吧。
「美曦,你想吃什麼?」
我面對她而坐。她知道我的名字,我愕然地看向凌風,他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盤子。我不好意思地對她笑笑,一向口齒伶俐的我變得有些結巴地說了隨便。
「我家沒有隨便。」凌風漫不經心地說。
她笑著對我說,「不用理他。你想吃什麼就直接說,不用客氣。」
「我早上都是不吃東西的。」因為要遲到,很少吃。
「誰叫你不吃的。」凌風掃了我一眼。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叫屈。
「還不是故意的,你的肚子都是因為你,才會……」
「才會什麼?」這傢伙故意說一半,存心掉我胃口嗎?
「沒有什麼。以後記得早點起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