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假期過後,回到大都市的美容院工作。回味奇怪的假期,林寶兒腦袋裡裝的都是慾念。同學同居,異性誘惑。天啊,世界變了,天下亂了。有點心不在焉,業績很差。放心不下讀書的男友,於是坐了城際列車回歸校園。見到他後,心情卻變得更糟糕。那個只是知己的紅顏依舊是林寶兒耿耿於懷的心病。試著說服自己不問,但不悅分明寫在臉上。
傍晚乘坐末班列車回來居住的城市。晚風徐徐,將她柔軟的直髮揚起。簡單的白色T恤,小喇叭牛仔褲,只有一個天藍色的漆皮小挎包陪她走出地鐵站。上了天橋,人很少,車流也不擁擠。好輕鬆,讓人有些疲憊。邊走邊數無精打采的街燈,彷彿天明前的一縷遊魂無牽無掛。完全沒注意身後的車輪慢慢行駛的沙沙聲。
當林寶兒察覺那輛酒紅色的全新別克車,漆光瓚亮的跟在她後面時。真的有點怕。盡量走人多的路,步子變的很急促。繞了個很大的圈子還是沒有甩掉。她已經累得一步也走不動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任命吧。於是在一處還亮著燈的水果攤前停下來,神色倔強的望著那輛跟了幾條街的車。
車後門打開,下來一位整潔而文雅的中年男子。帶一副金邊眼鏡,笑意可親的走過來,用蹩腳的普通話告訴林寶兒,他看到她路過天橋,驚鴻一瞥覺得很清新,便有心結識一下,他起初以為她是在校的大學生。她解釋她只是個普通的美容顧問。他還是把名片雙手遞上。林寶兒十分欣賞男子的儒雅與謙恭,也沒再刻意的保持警惕。由他載著回了宿舍。
車停在宿舍門口,中年男子禮貌的為林寶兒下來開車門。她微微點頭致謝。這般情景卻傷害了那個執著的每天陪她走兩站地鐵的護花使者。進門時癡情的美發師意圖喊住林寶兒,她卻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下了地下室。對於他上次直白挑戰男友,她是有點怪他的。
暗淡的燈光下林和同室的女孩一起看那張有誘人香氣的名片。得知他是香港某電子集團在這個城市的一把手。難怪一口彆扭的國語。猜他總有四十了,彬彬有禮透著成熟。這位黃姓男子是林寶兒平生見過最有教養的人。在宿舍坐客的濤濤摸摸林寶兒光滑的臉蛋,詭異的說:「寶貝兒,你要走運了。」「走運?我可是有主的花。」林寶兒淡漠回答。
「別讓他太容易得手哦?」紅紅在一旁起哄。
「得手?我還是處女呢!他一老頭,美的他!」林寶兒直白陳述她的現狀。
「處女?」對面的三個女孩相視片刻,笑的花枝爛顫。「有沒有搞錯,你多大了?太失敗了吧。」她們依舊笑著。彷彿年近20歲還是處女是件可恥的事情。因為被取笑,心裡有點兒不高興,暗想:「難不成她們都不是?」
「他週末約我吃飯。」林寶兒很快回到常態。
「帶著我們保護你哦。」她們像是把林寶兒當成大餐了一樣,面目扭曲。
睡不著了,太多心事,背著男友和別人吃飯,使她背負著濃濃的罪惡感。
週末轉眼就到了,四個打扮的美艷動人的年輕女子上了酒紅色的車。濤濤穿著時髦昂貴的綠色真絲吊帶裙,她目前是一位廣東老闆在此城市的第四位情人。對於是否唯一她表示無所謂。紅紅簡潔的休閒裝。小雪灰色的短褲套裝。林寶兒選了一件在大學時,省了兩月飯錢買下的白色連衣長裙,把長髮挽成高髻張顯成熟。她是美麗的,她好像剛剛發現。
進入華僑飯店的大廳時,林寶兒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太隨便。這華貴的飯店裡彷彿有無數眼睛在監督她的舉止,一刻不敢懈怠。直到用餐的包間才鬆了口氣。坐下來,有點累。回頭對身後照顧她落座的紳士道謝。他微笑的看著她,介紹他準備的每一款菜品,客氣的問是否需要調整。林寶兒只顧品味他的個人氣質,全然不管吃什麼。
晚宴以後的兩天,香港男子安排了許多節目。林寶兒只好請了假,小雪和紅紅回美容院值班,只剩濤濤陪伴她。去了幾處名勝,吃住在豪華酒店,逛了很多大型購物中心。總之,見識了太多新奇的東西,來自小城的林寶兒發覺自己當真是「土包子」。
她從此知道鮑魚和魚翅的昂貴。三文魚和龍蝦可以生吃。佛跳牆是裝在罈子裡的廣東菜。
她從此知道看畫展也可以當作娛樂,喝茶是要到茶樓看茶藝表演的。
她從此知道一小盒眼影就要500多元,即使那時她並不知道DIOR是什麼,而轉眼它就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產。
她還明白了原來真正昂貴的衣服是沒有LOGO的。那種服務叫高級定制……
這三天林寶兒有太多的第一次,發現來自小城的自己竟然是只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還竟然以為自己見過大場面。她不由輕聲歎息。
最後的晚餐是在台灣飯店,終於只剩單獨兩人。那個幾天來一直跟林寶兒談梵高,莫奈。談<短歌行>,<陋室銘>的黃先生。開始了他正式的攤牌。
一套在環線地鐵附近的小戶型房子:一部適合女孩開的車子:生活開銷除外,每月5000的零花錢。
附加條件是他每隔一段時間必須回香港看老婆孩子,而這段時間林寶兒不可以打擾他。絕對不可以背著他出軌。所有財產事先過戶給她,將來分手的時候絕對不可以糾纏。
林寶兒的頭要炸了她用手托著腦袋。明白他是想包養她。她又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青春與感情都是可以出賣的。並且他還真是一個純粹的商人,條款多的幾乎可以寫本合同了。
與金錢相比林寶兒依舊天真的不捨純真感情。或者說沒真正遭遇缺錢苦難的她,還不懂得錢的真正價值,更擔心父親要是知道一定氣死。所以她沒得考慮,斷然拒絕了。
問了這位黃先生一個問題,「怎麼選擇我」。他說到祖國後美麗如她的女子很多,更美麗的女子他也見過。只是她們缺乏得體的舉止和幽雅淡定的氣質。既不懂藝術也不懂文學,縱然美麗也是枉然。
他到真的讀懂她了,林寶兒輕笑想:「我碰到一個商人,真正懂得鑒賞貨物內在品質的商人。我就如他把玩於指掌間的青花瓷瓶吧。」
臨別時香港男子緊握她的手,請求她再考慮一下。林寶兒笑著委婉的搖搖頭。在她心中,固執的認為,除了她青梅竹馬的男友,天下男子皆是好色之徒。他們貪圖的只是她瑰麗的青春,嬌好的容顏。歸途中林寶兒分明聞到自己手上還留著他身上阿瑪尼香水誘人的幽香。